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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5:31 作者: 昔往矣
但也只是一瞬間。
寧帝放下茶杯,神色如常,仿佛方才的一瞬也只是幻覺。
「今日你進殿前,朕還想你將要如何自證清白,沒想到,你還真是會給朕意外。朕千算萬算,也沒想到你會鬧這麼一出來。」
見得聊回正事,卿如許也不敢掉以輕心,打起精神來應對。
「陛下,臣今日確實難為了陛下,也將自己置於尷尬的境地,可.......臣不後悔。」
「尤希橈生前留下的信函?嗯?」寧帝眯著眼睛,挑眉質問道。
卿如許連忙就著榻邊跪了下來,雙手合於身前,伏身於地上,「求陛下恕罪。」
寧帝指著她,搖了搖頭,「你啊,竟然連朕都敢騙。」
卿如許呈給寧帝的證據,那封所謂尤希橈的遺書,信紙上一片空白,連一個墨點都沒有。
「引蛇出洞,也需得有引子才行。臣偽造信函,雖然只是為了詐一詐那陶錦焱,也.......為了自己自保。但臣所言並非毫無根據。」
卿如許那日去尤府,也並未找到任何實據,但卻從尤峒口中聽得了一些信息。老人家為了子女的安危,本也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細究兒子的死因。可當下卿如許被牽扯入此事中,性命攸關,老人家不忍見還有人因此丟了性命,也便鬆了口,講了一些尤希橈曾經跟他說過的隻言片語。
「尤希橈確乃中毒而亡,且生前他便同他的父親前輔國大將軍尤峒提及過懷疑陶錦焱與胡人暗有往來,意欲調查此事。可他在調查的途中,卻突然病故,這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陰謀。」卿如許解釋道。
寧帝看著她,「你便只是通過這些,就猜測尤希橈是被陶錦焱所害?」
「臣.......」卿如許有些底氣不足,「.......確實只是猜測,證據不足。」她小聲嘟囔道,「可,可陛下養著三司,不就是為了查清案件分清黑白麼?臣又不是大羅神仙,什麼都能查得一清二楚,他們那麼多人,吃著皇糧拿著俸祿,總也得讓他們有活兒干吧......」
「你拿假證據騙人,你倒還有理了?」寧帝都被她這巧言令色的模樣給氣笑了。
卿如許撇撇嘴。
寧帝又問,「這勾結胡人一事,必定保密過甚,怎麼就偏偏給你撞上?你倒是說說,你沒事兒去那麼偏僻的寂邈山做什麼?」
今日卿如許沒提林幕羽,此時自然也不會提。
她張嘴剛要說話,寧帝突然瞪她道,「想好了再說。再敢騙朕,朕就再也不管你了。」
卿如許睜著一雙清冷迷濛的眼睛,眨了眨眼。
皇帝就是皇帝,什麼人沒見過,威脅得很是時候。
可卿如許也沒法子。人撒第一個謊的時候,就需要編織下一個謊言來圓第一個。
「回陛下。臣要是說臣就是天時地利,掐指一算,就被臣給撞見了,陛下想來也不會信。但事實就是那麼湊巧。」卿如許眨巴眨巴眼睛,顯得無比真誠,「臣愛吃酒,長安大街小巷的酒肆都跑遍了,正好那回臣到了康樂坊的永樂酒肆,覺得這酒肆的酒挺香的,可這鋪子的大門卻鎖著,您說怪不該?後來呢,我就跟鄰里街坊打聽了下,才發現那酒肆確有古怪,有不少人都說那院子裡能聽到人的說話聲,可敲門,卻又沒人吭聲了。臣想著臣是大理寺的官員,這事出反常必有妖,指不定裡頭藏著什麼古怪呢。後來臣就跟著酒肆的車出了城到了寂邈山,這才發現了其中的蹊蹺。」
「.......真的?」寧帝聽她講得有模有樣的,可怎麼總覺得這小騙子又在編故事呢?
「真的,陛下。都這時候了,臣騙您做什麼?」卿如許作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毫不避諱寧帝的視線。
寧帝將信將疑,又眯著眼睛道,「那這戶部的帳簿又怎麼說?這可是機密,也被你偶然查著了?」
戶部的帳目,若是輕易能被一個大理寺少卿查得,那也著實有些不合理。
得,又要撒第三個謊了。
「那倒不是湊巧。」卿如許想了想,抬眸道,「這帳簿原是別人給我的。」
寧帝抬眉,「是誰?」
卿如許面不改色,道,「是四殿下。」
寧帝似是沒想到這個答案,詫異道,「老四?」
「是。」卿如許點了點頭。
左右林幕羽摻和在此事中,想必承玦也不乾淨。若她把肖叔給她的帳簿反推給承玦,想必他也不敢說此事同他無關。何況這說來也不是壞事,他堂堂皇子,又在朝中根基深厚,就算他調查到戶部的帳目不乾淨也是合情合理的。
「你同老四很熟?」寧帝的面上表現出幾分懷疑。
「那倒也沒有很熟,只是先前臣同殿下有過幾面之緣。」卿如許面上坦坦蕩蕩的,道,「殿下出征前找了臣,說他在查一件事,若有眉目了,他不在長安,可能需要我出一份力。臣那時也不知道殿下在指什麼,可殿下走了沒幾日,臣便收著了這帳簿。臣不通帳目,看了許久都未看懂,也是近日事多,才又想了起來。想來四殿下向來聰穎睿智,定是早早料到今日之事,可無奈戰事忽起,便只能把調查事宜暫且擱置。只是臣也不知四殿下為何要將這麼重要的帳簿,托臣代為保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