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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5:31 作者: 昔往矣
    那麼這事,便鬧得大了。

    卿如許畢竟是寧帝身前的紅人兒,雖然他今日也聽說了太后找卿如許是因為宛淑儀之死,可若最後她沒有獲罪,那麼他今日之舉就有可能同時開罪陛下與卿如許。

    而按照大寧律例,若要抓捕四品以上官員,需有刑部和大理寺的調令才行。

    與其他自己冒險,倒不如先去催促調令,屆時刑部與大理寺的人出面緝拿卿如許,任她有天王老子撐腰,也都得乖乖收了羽翼被關押起來。

    而他雖然受命於太后,耽誤了些時辰,可等到了太后那兒,他也還可以推說是卿如許故意抗旨不遵,也便保全了自身。

    沈緙想到這裡,也便鬆了松臉上的肉皮,朝後退了一步,笑著道,「左右本將與卿如許也是在朝為官的同僚,既然她身體不適,本將亦要體恤,便再多等她一刻也是無妨。」

    禁軍這才又收起刀劍,乖立於原地。

    卿如許同顧扶風出屋的時候,正好遠遠地聽見了楚山孤與沈緙的這一番對話,她沒說什麼,但眼底泛起溫柔的光。

    第一百五十五章 暗中出府悄探秘

    院中的西府海棠上,響起幾聲鳴叫,一隻黑色的鳥見得有人從屋裡出來,便撲楞著翅膀朝倆人飛了過去。

    顧扶風笑著伸出胳膊,那黑鳥便落在了他的手臂上,又朝一旁的卿如許「啊啊」地叫了兩聲。

    「阿烏啊。」卿如許莞爾,壓低聲音道,「你剛剛一直在這兒等我們麼?」

    烏鴉又擺了擺黑色的羽翼,連連鳴叫。

    顧扶風豎起手指,朝阿烏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阿烏似乎聽懂了,立時閉上了喙。但它見到顧扶風好像並不大高興,在他的手臂上不舒服地跳來跳去,尖尖的爪子就在他的衣袖上使勁兒地撓著。

    顧扶風又伸出食指,指著它,面上一副威脅的表情,小聲道,「你個胖鳥,你給我乖乖的啊,小心我拔光你的毛,讓你變成一隻胖禿鳥。」

    阿烏對他的威脅視若無睹,反而在他的胳膊上撓得更起勁了。

    卿如許見著這一人一鳥的鬥法,忍不住失笑,輕聲朝阿烏道,「阿烏,我們想出去,你能幫幫我嗎?」她朝阿烏指了指院中的牆頭。

    阿烏似乎聽明白了,它又叫了一聲,就撲騰著翅膀從牆頭上飛了出去。

    此時院外還被禁軍包圍得水泄不通,兩個人想偷偷出去,需得引開禁軍的視線。

    阿烏出了院牆後,只聽得院外傳來一聲尖叫,和一陣混亂的腳步聲。

    「啊!我的眼睛.......」

    「哪來的鳥!快,把它趕走!」

    「哎呀!它啄我!這隻死鳥!」

    顧扶風幫卿如許帶上黑色的風帽,便趁著這一小會兒的亂勢,攬著她躍出檐牆,朝城內走了。

    清晨的長安籠罩在一層薄薄的紗霧之中,街道靜謐,空氣微涼。牛記胡辣湯的早點攤子冒著騰騰的熱氣,街道上飄著食物的香氣。

    一男一女便在攤鋪前的方桌前坐了下來。

    「要兩碗胡辣湯,兩屜包子。」

    那攤主聞聲抬頭,一時被眼前的倆人晃了眼。男的稜角分明,高大俊美,女的眉目如遠山青黛,清麗不凡,倆人坐在一起,若不是都帶著風帽,實在是頗為惹眼。他看得傻了眼,嘴上也打了絆子,「得、得嘞。」

    這胡辣湯的鋪子正好設在街角,斜對面就是一座顯眼的府邸,看外圍就足見宅邸之大,顯然裡頭住著的是一戶顯赫的人家。而府門前的一盞盞燈籠上,都寫著大大的「陶」字。

    昨晚睡得有些少,卿如許沒什麼胃口,喝了兩口湯,就再吃不下什麼了。她就只把裡頭的香菜挑出來吃了,然後把碗推給了顧扶風。

    倆人都是在兵荒馬亂的時候,見過那些飽受饑荒之苦的百姓是如何挖野草啃樹皮的,因而也都沒有了浪費糧食的習慣。

    顧扶風喝完自己的那一碗,便接過卿如許的,直接拿著她的勺子又吃了起來。

    卿如許時不時地回頭朝那座高大的宅邸張望,她心裡頭有些焦躁,便沒話找話道,「怎麼會有人不愛吃香菜?」

    似顧扶風這樣逃亡半生、風餐露宿的人,按理說應該沒條件在餐食上挑挑揀揀。何況他又喜歡四處閒逛,哪裡有好吃好玩的他都一清二楚,可唯獨不沾香菜。

    顧扶風看了眼她,道,「也不是不吃。只是不想破壞這個習慣。」

    卿如許眨了眨眼,不大明白他的意思。

    顧扶風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包子皮,又遞到她唇邊,道,「吶,餡兒給你,再吃兩口吧。你最近太瘦了,那天大哥還問我是不是沒好好照顧你,讓個如花似玉的小丫頭跟著我,卻瘦得像一陣風就能吹跑了似的。」

    飯都遞到嘴邊了,沒有拒絕的道理。

    卿如許只好就著他的手,又咬了一口帶餡兒的包子,咽下肚後才又問道,「什麼叫『不想破壞這個習慣』?」

    顧扶風又收回手,咬了一口包子,這才解釋道,「也沒什麼。就是之前在嶸劍閣的時候,我師父他老人家不吃香菜,廚房也便用的少,後來我也就都習慣不再吃香菜了。」

    他又把包子遞迴去,卿如許就又咬了一口。

    顧扶風講得輕描淡寫,可瞧著他的眼神,卻有一分不易察覺的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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