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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5:31 作者: 昔往矣
她伸手就要去解顧扶風的衣裳,手剛一抓到他的腰帶,顧扶風卻一激靈,睜開了雙眼,一把扣住了她的手。
「你幹嘛?」卿如許不解地瞪著他。
顧扶風斜著眼睛覷著她,唇邊揚起十分無奈的笑,「你說呢?」
他垂著頭,湊近她的面頰,低聲道,「你現在也不是十五六歲的丫頭了,你這樣......衣冠不整的,還要來扒我衣服,就不怕我......?」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下只著中衣的卿如許,眼神中透著幾分危險的意味。
卿如許愣了一愣,心頭一陣陣突突直跳。
倆人之間的氣氛竟有些微的尷尬。顧扶風一動不動地看著她,而她的手還緊緊地扣在顧扶風的手中,貼著男人繡著雲紋的腰帶。
卿如許一把抽回自己的手,低聲罵了句,「瞎說什麼呢!」
她嘴上說著,可卻也沒再上手去扯他的衣服,轉身去烤火去了。
顧扶風看著她的背影,垂了垂眼眸,斂去眼中情緒,道,「我有點兒累,我睡會兒。」
卿如許頓了頓,可又想著他那一身濕透的衣裳和沾了水的傷口,實在擔心,又轉頭,朝著已經闔上眼的顧扶風道,「傷口沾了水,若不處理好,是會虛熱發燒的。你還想不想帶著我一起逃出這兒了?」
顧扶風抬了抬眼皮,眼底皆是疲憊之色,道, 「好,那我再上點藥。」
他這才抬手扯鬆了腰帶,費勁地脫下外衫,從裡頭翻出金瘡藥,再把衣服遞給卿如許,讓她幫他把衣服搭到架子上。
幸好金瘡藥的瓶蓋封得完好,並未被水浸泡。
他又扯開中衣的帶子,將纏在傷處的布條一圈一圈地拆下來。
卿如許瞥了眼,見那布條已經被裡面滲出的血浸得濡濕,怕是傷口早就在他下午應敵時扯裂了。
難怪他現在這麼沒力氣,流了這麼多血,能不疲憊麼?
卿如許已經忘記方才的尷尬,忍不住罵道,「旁人被根針扎到了都要吱哇亂吼,偏你這明明傷成這樣,一下午又打又斗的,半聲都不吭。我要是這會兒不問你,你是不是就當沒這回事了?等著傷口爛了潰了,流膿生瘡?」
顧扶風已經把布條盡數拆了下來,露出了傷口。傷口呈十字形,似乎是被什麼十字武器所傷,看著似乎刺入得很深。傷口上縫合的線歪歪扭扭的,此時已經鬆掉了,鮮血遍布。
卿如許遠遠看著,顰眉道,「不是嶸劍閣的人麼?怎麼不是劍傷?」
顧扶風一邊拿布條擦拭血跡,一邊道,「是嶸劍閣,不過他們還聯合了山城三大家族。這是山城軒轅家的十字烈戟。當時正睡著,一時沒留神,被突襲了。」
卿如許看著他烏青的眼底和疲倦的眼梢,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們這些亡命天涯的人,最難的不是應對敵手,而是睡個好覺。
顧扶風垂著腦袋,想扯緊固定著傷口的細線,粗手粗腳,結果卻扯得自己一頓齜牙咧嘴的。
卿如許又翻了個白眼,湊上前去拍開他的手,「行了你,笨手笨腳的,你這麼瞎扯,能不疼麼?」
顧扶風這才乖乖收回手,仰頭靠上牆,一對星眸睨著她,努了努嘴。
卿如許手腳輕快地給他處理著傷口,顧扶風也就垂眸看著她低垂的側臉。
篝火燒木柴,響起噼里啪啦的聲音。
過了會兒,卿如許突然低聲道,「以後不准開這樣的玩笑了。」
她又補充道。「你又不是這樣的人。」
顧扶風看著她,沒說話。
他知道她還在說方才的事。
過會兒,他卻反問道,「你怎知我不是這樣的人?」
他的眼眸中倒影著她的身影,面上沒什麼表情,讓人看不出情緒來。
卿如許抬頭瞥了一眼他,道,「你燒糊塗了吧。」
她抬起手摸了把他的額頭,又突然傾身上去,拿自己的額頭抵上了他的額頭。
她的皮膚微涼如玉,身上亦有種如雨後青竹般的清爽氣息,毫無徵兆地突然撲面而來。
顧扶風眼神微微變幻,下意識地側了側腦袋。
「果然燒起來了。」
卿如許坐了回去,無奈嘆道。
她拿起藥粉,一點點地給他灑在傷處,沒有抬頭,嘴上卻道,「還嘴硬......你要真是那樣的人,那你躲什麼?」
顧扶風有些啞然,沒想到她竟然注意到了他剛才細微的動作。
真是只小狐狸。
顧扶風頓了頓,才又大喇喇地道,「就算......我是這樣.,可不見得別的男人也是這樣。」
她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她一個女子,孤身在男人當道的官場裡,什麼樣的人都可能會遇到,而他又不能時時在她身側。
「我知道啊。」卿如許淡淡道,「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相識七年,顧扶風是什麼樣的人,她心裡很清楚。
彼時年少,心無旁騖,便是同衾共枕,她認為,他們倆從來都是心懷坦蕩。
何況顧扶風心裡頭本來就有個葉燼衣。
這麼些年過來,她也越來越能感覺到,顧扶風對她是一種莫名的責任感。他或許總覺得自己要年長她幾歲,便把她當個少不經事的小姑娘,生怕自己沒護好她,又怕他做的不好,讓她覺得他欺負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