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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5:31 作者: 昔往矣
可眼下兩人都有些脫力,承奕肩頭還一直在失血,倆人便不再猶豫,朝著那屋捨去了。
第六十三章 廢宅暫歇驚險難
卿如許與承奕鑽進一間破屋,裡面灰塵滿地,蛛網絲連。
他倆累極,便靠著矮牆坐在地上歇息一會兒。
承奕一身雪白的銀絲緞衣袍,如今也到處都是灰塵和破損。左肩上流了很多血,臉上也沾著灰,頭髮上還夾著枯草,落魄無比。
卿如許也沒好多少,一身緋色官袍也被蹭的到處是灰。腳踝已經腫了起來,藏在靴子裡,磨擦著皮膚,一陣一陣兒地翻湧著疼痛。
卿如許緩了半天,才覺著眼前不那麼暈眩了,抬手從腰間摸出一個布囊,在裡面找出一個青色的小瓶,頭也不抬地遞給承奕,簡短道:「吃了。」
承奕看了她一眼。
他長這麼大,還沒人敢這麼跟他說話,連敬語都不加。縱然倆人是在落魄中,但她一介官員,同皇子說話也是過於乖張了。
他瞪著她,沒接。
卿如許回過頭來,就見得承奕皺著眉,便又把藥瓶往他面前推了推,解釋道:「補元氣的,免得失血過多。」
承奕這才接過藥瓶,沒好氣地道:「終於不裝了?」
卿如許無奈,承奕對她的印象實在是太差勁了。
她每次見到他,似乎也都只是讓他對自己的印象更差上幾分。如今縱然倆人在一條船上,也算同伴了,可說起話來,還是哪哪兒都不對勁。
她先前還有挽回的意願,可後來出了澄妃之事,她就絕了這意願了。
畢竟殺人父母,就算她再有難言之隱,傷痕也是抹不平的,怎麼挽回的了?
她便懶懶回道:「是啊,裝累了。左右你也討厭我,我還費那勁幹嘛?」
「沒人讓你來。」承奕冷聲道。
卿如許懶得跟他鬥氣,胡亂道:「是,我就是閒的,看人打架,就想過來湊個熱鬧。」
承奕一仰頭,服了藥,道:「那你可湊得好熱鬧。那日在大祀殿推我一把,也是想湊熱鬧?」
卿如許頓了頓。
那日她推承奕去擋刀,實是為了阻撓承玦的計劃,確實是有些對不住承奕。
還沒等她答話,承奕卻噤了聲,豎耳傾聽著屋外的動靜。
有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卿如許立刻在靴邊一摸,從中摸出一把匕首來,遞給承奕,低聲道:「刃上有麻藥。」
話畢,她自己則拿著小弩站起身,拖著傷腿鑽到門背後去了。
承奕有些意外,他不太能理解一個女人怎麼身上藏了這麼些兵器?她手上那隻小弩,明顯是為她她量身打造的。而且她竟然還知道要給刀刃上塗毒.......
承奕皺了皺眉,但門外的聲響不允許他繼續雜思。
來人一下子就推開了門!
果然是一位追擊的蒙面人。
蒙面人一見到承奕坐在地上,手裡只剩一把短匕,便放鬆了警惕,笑道:「原來是藏到這兒了,教我們一通好找。」
承奕握緊短匕,緊緊地注視著來人。
蒙面人抽出刀來,朝承奕走了兩步。卻見承奕並不躲避,他這才突然意識屋中有些不對勁。
蒙面人立刻轉身,卻只覺得胸前一痛!
他一低頭,竟是三支弩箭刺中了他的胸膛。
雖未刺中要害,但傷處卻有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涌了上來。
不好,有毒!
蒙面人這才看到門後舉著弓弩的女子,便就著最後一分清醒,舉著刀向卿如許劈去!
卿如許腿傷不便,閃退不及,只能向一側撲開,以躲避那一刀。她這一摔,腳也不好發力,便是實打實地摔到了地上去。
疼得她一聲低吟。
所幸這一避的空擋⚔,那麻藥似乎也發作了,蒙面人被自己的刀勢一帶,竟摔在了地上,過會兒人便不動了。
卿如許刀刃上的麻藥,是昔日送給冷朝寒試用過的。冷朝寒與拂曉諸志士夜闖安平侯府時用的銀針,上面塗得就是這一種麻藥,見效極快。
卿如許從地上爬起來,笑道:「我這麻藥還是不錯.......」
她話音未落,後半句便被卡在了嗓子眼。
因為她看到承奕走到蒙面人身邊,揪起蒙面人的頭髮,橫刀一划,便是一刀封喉。
脖頸中大片大片的鮮血涌了出來,澆落在地上。
承奕回過頭來,眼中閃著凌厲的光。
卿如許怔住了。
她從來沒想過要殺人,故而她的兵刃上只塗了令人麻痹的藥物。
顧扶風創立拂曉後,起初幾年也殺人,後來江湖地位逐漸穩固後,便下令不得再妄奪人性命,拂曉不行不義之舉,不可平添殺孽。因而,她已經許久沒見過這般景象了。
承奕站了起來,見她還愣在地上,道:「還坐著幹什麼?」
卿如許怔忪道:「何,何必要殺了他?那麻藥有兩個時辰的效用,他醒不來。」
卿如許不通武藝,不能像冷七那樣在運動中精準地刺到敵人的穴位,故而她回回用弩機,都是三發齊鳴,只是為了讓麻藥最快地發揮效力,來限制敵人的行動。
承奕回頭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半晌,才又握緊手上的短刃,低聲道:「不殺他,你也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