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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5:31 作者: 昔往矣
    顧扶風道:「看今天的情況,他顯然並不知道你為何事而來。你出現在這裡是偶然,可他卻對你圖謀不軌。這金畫屏可真是個混蛋。」他表情陰沉了許多,「我剛真該好好收拾一下那狗東西。」

    卿如許見顧扶風又一副要殺人的樣子,忙推推他,道,「我沒事。你不來得很及時麼?」

    顧扶風沒吭聲。

    卿如許一心還是案件的事,又道:「可是金畫屏今日說他並未插手朱雀街一事,那給陳良的字條可能就不是他寫的了。那麼,究竟是誰寫的?這人為何要嫁禍給金畫屏?他到底是真正的幕後黑手,還是只是為了引我們查到金畫屏身上的知情者呢?」

    顧扶風想了想,心中有了些計較,道:「等我去過安平侯府,再看看有什麼線索吧。」

    卿如許點點頭,過會兒,她又嘆道:「沒想到查來查去,沒查到敵人,倒查到了自己人身上。」

    就那日在大祀殿一事,看承瑛那日的反應,似乎對朱雀街一事也毫不知情。可金畫屏今日所言,顯然承瑛與他還有些不可告人的事。

    顧扶風氣笑了,道:「那承瑛可不是什麼自己人!再說,查到的事跟他有關也好,起碼你捏著他的把柄,你以後反而還安全些。」

    顧扶風說的也在理,卿如許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

    倆人走到一株梨樹下,梨花溶溶,清白競華。

    她突然停下腳步,朝顧扶風回眸一笑,一攤手:「拿來。」

    顧扶風愣了愣,「什麼?」

    卿如許道:「你方才的『密信』啊?」

    要不是今日他抖機靈,拿出一張信箋,這才詐出那麼些證詞。畢竟這金畫屏也是久經沙場,怕是送進牢里,只怕也再套不出什麼來了。

    「讓我看看那是什麼,讓你這麼寶貝,居然還時時揣在胸口?」

    顧扶風想起那信,嘿嘿一笑,俯身湊到她面前,道:「是別人寫給我的……」他慢慢道:「情箋。你想看啊?」

    卿如許心中錯愕,面上卻並不顯山露水,道:「喲,還有人給扶風公子寫情箋呢?寫了些什麼,說來聽聽啊。」

    顧扶風眨眨眼:「自然是些……美妙動人的話,教人不得不揣在心頭,日日揣摩。」

    什麼樣的文字,能教他揣在心頭,日日揣摩?

    卿如許頓了頓。

    這些年,她也沒少見別的姑娘給顧扶風送東西,譬如上次倆人泛舟時那些賣蓮蓬的姑娘就給顧扶風送花,還有之前她也知道雲九娘給顧扶風縫過鞋墊、沐巾。

    九娘的繡工真的是沒話說,感覺比那宮裡的繡娘還強上些,她只瞧了一眼就知道九娘下了多少工夫,可也沒見著顧扶風對那些東西這麼寶貝過。

    那鞋墊穿久了,也是隨手往舊衣堆里一丟,沐巾就沒見他戴過,說是嫌麻煩。

    她這麼想著,心底竟湧起一些特別的情緒,她便道:「哦?跟那季大詩人寫給我的詩作比呢?」

    顧扶風想起那季方盛,不大高興道:「他寫的那都什麼玩意兒,有什麼好的?一個破書生,成日無病呻吟,在這亂世中有什麼大用,兵臨城下的時候,第一個哭的就是這種人。」

    他越說越生氣,咬牙切齒道,「他還敢給你寫詩?我待會就去找他,折他一隻手,看他還敢不敢再寫了。」

    卿如許瞪了他一眼,道:「怎麼?只准有人給你寫,就不准別人給我寫了?人家季方盛也是才子,那亂世也是需要筆桿子針砭時事的啊。你折人家手,這不是仗著自己的功夫,欺負人家手無寸鐵的讀書人麼?不是要斷人後半輩子麼?」

    顧扶風氣道:「怎麼,我一說要折他的手,你就心疼了?」

    卿如許忍不住失笑,打量著他:「顧扶風,你是不是沒長大?你沒事兒幹嘛要去欺負人家讀書人?」

    顧扶風沒吱聲,倆人又走了會兒,他突然又問道:「那要是……我折了林幕羽的手,你心疼麼?」

    聽到那個人的名字,卿如許面色微滯,不高興道:「你提他做什麼。」說罷,又疾走兩步,甩出顧扶風大半條路遠。

    顧扶風忙跟上她,道:「你看,我一提他,你就這樣。」

    卿如許扭頭道:「我哪樣了?」

    顧扶風努努嘴,委屈道:「給我臉色看啊。」

    卿如許停住了腳步,瞪著他,一時無語。

    顧扶風面上真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看著十分可憐。

    卿如許只好緩和了語氣,認真解釋道:「他是我的敵人,別的什麼都沒有。再說了,當初說要幫我報仇的是你,我的敵人不就是你的敵人麼?你老把我們扯在一塊兒,你高興?」

    顧扶風聽了這話,勾唇笑了起來:「是是是,你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以後咱不提他了,不提他了。」

    這人……還挺好哄的。

    卿如許忍不住笑了笑,又朝他衣襟的胸口瞥了一眼。

    顧扶風便順著她的目光摸到胸口裡硬硬的紙張上,低笑道:「真想看?」他停住腳步,卿如許也便停了下來。

    她沒說話,只用一雙明亮的鳳目瞅著他,似是默認。

    「給你看也不是不可以,但先講好,是你看了,可別給我撕了。」顧扶風一臉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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