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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5:31 作者: 昔往矣
    顧扶風這才有功夫細瞧卿如許,見她身著女裝,面上略施脂粉,素來清冷的容顏也似著染了顏色,變得明艷許多。他忍不住多瞧了兩眼,朝卿如許道:

    「我說你今天怎麼瞧著不一樣了。我記得我同你分開時,你還著男裝,怎麼一轉眼就換了?你去做什麼了?」

    卿如許立刻抬手攏緊大氅的衣領,掩住頸間勒痕。

    今日喜宴,她不想掃了顧扶風的興,正想著如何作答。顧扶風皺了皺眉,又問:「怎麼還披著大氅,可是吹了冷風,不舒服了?」

    「就是……」

    不待卿如許回答完,就聽得圍著新人的人群中,傳來須染的聲音:「小十一,瞧瞧人家老六,今日就抱得美人歸了。你呢,你的婚事到底要拖到何時?」

    顧扶風聞言一愣。

    原本在跟秦牙說說笑笑的眾人,此時也都回過頭來望著他跟卿如許。

    冷不防成為了眾人注視的焦點,卿如許也怔了怔。

    顧扶風卻揚唇一笑,一把攬住卿如許,道:「快了快了。」他又回頭朝卿如許笑道,「我們卿卿說是何時,就是何時。你說呢,卿卿?」顧扶風眼中盈滿笑意,沖她眨眨眼。

    卿如許面不改色地看了眼他,收回視線,一抬手,胳膊肘就猛地撞上男人腰上的穴位,只見顧扶風「哎喲」一聲就捂著腰躬了身。

    見他俯身,卿如許便在他耳邊淡淡地丟下一句:「少拿我當擋箭牌。」話畢,人便施施然走開了。

    眾人哈哈大笑,紛紛揶揄顧扶風。

    須染道:「老六,趕緊教教小十一吧。活了二十多年,連個姑娘都追不著,白長一張俊臉了,回頭傳出去給咱們拂曉丟人!」

    麟間世也道:「是啊,小十一,你這樣可不行啊。」

    冷七收了摺扇,一本正經地朝麟間世道:「二哥說得有理,我也覺得顧十一……」他擺了擺手中摺扇,「……可能真的是某方面不太行。」

    千里榕陰此時也搖了搖頭,口中高聲念道:「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含德之厚,比於赤子。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朘作,精之至也。」

    眾人聽得這些道家之詞,正雲裡霧裡時,又見千里榕陰抬手拍了拍顧扶風的肩膀,認真道:「小十一,少私寡慾,你做的很好。但道不可違自然,也不可過分壓抑。」

    阿爭摸了摸腦袋,問身旁的十三志士姬無穢道:「十三哥,三哥說的什麼玄牝什麼益生,是什麼意思啊?」

    十三認真地想了想:「我也不懂,但三哥以前是縹緲觀的道長,他說的肯定是至理名言。」他也朝顧扶風勸慰道:「十一哥,你切莫不可違背自然。」

    顧扶風扶額,仰天長嘆。

    堂堂拂曉領頭人,回了家,竟被眾弟兄這般「羞辱」。

    卿如許走回屋中,正撞見雲九娘斜倚在門欄上,朝她笑了笑,可那笑意卻些許落寞。

    她並未聽得顧扶風在同眾人聊些什麼,只是想到方才顧扶風攬著她說的話,想著雲九娘必是聽到了,便訕訕地解釋道:「他……總是這樣不知輕重,百無禁忌,什麼玩笑的話都敢胡說。」

    雲九娘卻望著院中站在人群中的黑衣男子,輕聲道:「可他,卻也不是同誰都這樣玩笑的。」

    卿如許默默無言。也看向人群中的顧扶風,不知冷七說了什麼,他氣急敗壞地正追著冷七打。

    人與人之間總是存在著各種各樣的誤解。都是從自己所認知的光色中去看待世間事,故而有人看紅是綠,看青是白,有人看山是水,看愛是恨。

    旁人看她與顧扶風,自然也是帶著自己的理解的。

    可她心中落寞,卻並不比雲九娘少。

    成親禮過了,眾人宴座,划拳吃酒,玩笑嬉鬧。

    沉霜走到卿如許身邊,就拉住她的手,謝她這幾年常替秦牙差人送來些米麵糧油,多般照拂。卿如許也握著她的手,給她與秦牙以真摯祝福。

    新人又同眾人敬酒,秦牙紅光滿面,望著身著霞帔的沉霜,芙蓉玉面,膩生紅透,美不勝收,便對雲九娘道:「九娘,謝謝你今日願意借沉霜這件嫁衣,我老六敬你一杯,待你成婚時,一定備一份大禮,不教你吃虧了!」

    雲九娘眼波流轉:「那我可記下了。這嫁衣可是我同我娘親一針一線縫了半年才縫好的,可惜我那日逃了婚,這嫁衣穿了也同沒穿一樣,倒是便宜你了。可惜原本還有隻點翠流蘇的鳳冠,那日忙著逃命,十一嫌耽誤事兒,就給扔了。」雲九娘說著,便朝顧扶風道:「十一,我那鳳冠,你可別忘了賠我。」

    顧扶風笑道:「一隻鳳冠罷了,虧你記了這麼久。我記著了,等你找著了良人,我一定賠你只更好的。」

    雲九娘卻美目一橫,嗔道:「我回回問你要,你便推說要等我找著良人,可我已經三十歲了,這婚事也不知有譜沒譜,我勸你還是早些賠給我,說不定就是因為你不賠給我,我才嫁不出去的。」

    顧扶風道:「這你可不能賴我,江湖之人誰不知道你雲九娘的名號,你要是肯松鬆口,想娶你的人就該從大寧排到南蒙去了。再說,你現在又不成親,要那鳳冠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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