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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5:31 作者: 昔往矣
秦牙人還捆在木樁上,但他的嘴角卻揚起了一絲笑意。
突然西南角點起燭台的矮個子獄卒啪地跪倒在地,這一動作實在突兀,驚得屋中眾人齊刷刷地看去。
楊臻便指著他道:「是你在搗鬼?」
那矮個子獄卒連忙搖頭,「不,不是我。我腿不知怎地,突然有點麻了。」
接著,原本站在秦牙身邊的四名獄卒,也接二連三地跪了一地。
「我的腿也麻了。」
「我也是。」
「我也麻了。」
楊臻指出去的手還未收回,只覺頭頂一陣陰風,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抬首看去!
屋頂上一道黑影頓時如黑鳥盤旋而下,瞬間遮天蔽日,向楊臻襲來。
楊臻身手不差,連忙倒退兩步,方錯開黑影,便感覺眼前灰灰白白的一大片毛髮一樣的東西掃過他的臉頰。
「慈悲慈悲,無量壽福----」
低沉渾厚的聲音響起,一個人影便似一片落葉一般,輕飄飄地落在了木樁旁邊。
來人一身黑袍,半張黑色面具罩在臉上,待雙腳落地時,他將手中夾著的東西一甩,放置於臂彎處。
楊臻這才發現方才那團灰灰白白的東西,原來就是這人臂彎間的----一桿拂塵。
「來者何人?」楊臻厲聲問道。
不等面前的人出聲回答,楊臻身後又有一聲爽朗的笑聲響起。
「但凡長眼睛的,都知道這是位道士。小侯爺人看著挺聰明,沒想到卻是個不長眼的。三哥,你說是不是?」
「言之有理。」道士千里榕陰誠懇道。
楊臻霍然轉身,只見面前站著一個黑袍人,手執一柄摺扇。只見他指間一動,一道銀絲便飛向楊臻,楊臻慌忙閃身。銀絲掠過身旁時,他才看清那是一枚銀針。
一擊不中,冷朝寒無奈地搖了搖頭,「啪」地打開手中摺扇,嘆道:「新玩意兒,不夠趁手。」
他抬頭朝楊臻的左邊看了看,道:「還是交給十弟你吧,來,我幫你一下。」話畢,他又一抬手,只見一顆白色的暗器向楊臻飛去。
楊臻方才堪堪躲過那道銀針,又要避開那白色暗器,想起方才這名摺扇公子是朝自己左邊的方向說話,於是他當機立斷,向右錯步去躲。
卻只見右邊一道寒芒已經壓下,封死了他的退路。楊臻這才意識到自己中計了。
寒鋒緊貼他的脖子,他立時一動都不敢再動,而方才那枚飛向他的白色暗器,擦過他的肩膀,豁然飛向對面的石壁。
而對面石壁上正好懸掛著一把斧頭,小小暗器撞擊斧頭,竟將斧頭整個地震落到了地上。那白色暗器也滾落在地板上,骨碌碌地滾回到楊臻腳邊。
是一枚白色玉棋子。
冷朝寒一招得逞,笑著朝楊臻道:「我剛只是朝虛空說話呢,你何必那麼認真。」
楊臻脖頸上的是一柄彎刀。刀身厚而利,刀刃上血腥味撲面而來,必是一把浸泡過千百人才能累積起這般戾氣的殺人利器。
握刀的男人名為月弓刀,他不喜說話,一向是刀比人快,此時既已經得了手,就只跟冷朝寒點了點頭。
如今這間不大的暗室中,憑空多出了三個人。
地上跪著的幾名獄卒見小侯爺已經被擒,連忙向門外高呼:「來人!來人啊!」他們欲奮力站起身,卻怎麼也起不來。
其中兩名獄卒便趴伏在地上,用手臂撐著自己向門口爬去。
冷朝寒見狀不慌不忙,搖了搖摺扇,笑道:「卿卿這麻藥確實有效,銀針上一沾,便可麻上片刻。可惜她不懂武藝,給我倒正適合。」
那兩名獄卒剛爬到門口,只聽門咯噠一響,有人推門而入。兩人大喜,以為來了援兵,待看清來人後,喜色立消。
顧扶風一進門就懶懶地斜倚在門上,手上的劍立於身前,劍上染血,他一邊朝著冷朝寒揚眉一笑:「你若以後都用銀針,那名號豈不是也要改了,改成……銀針公子?」
「銀針公子這名兒,我覺得合適。」門外又進來一人,這人身材高大,需彎腰才可進門,名為須染。他手上似乎還扯著什麼,隨著他進門,響起一陣叮呤咣啷的聲響。
隔著一道門,楊臻看到屋外原本把守私牢的十幾名府衛,已七零八落地倒地一片,當下心中一沉。
「鬼,鬼啊!」
一名獄卒正好趴在須染面前,他抬頭看了眼須染籠在黑色衣帽中的容顏,當即驚呼,拖著被麻痹的雙腿連連倒退。
另一名獄卒被同伴的驚呼搞得一陣錯愕,定睛一看,才發現最後進門的這人,容貌確實詭異。面罩只遮住了他的眼鼻,可那露在外面的皮膚是毫無血色的雪白,面具上方的眉毛和罩在風帽中的頭髮,也俱是雪白。
似人似鬼。
須染卻是一笑,手中猛然使力。一個守衛便從門外兩丈外的地方突然離奇地飛起,順著暗室的門飛了進來,重重地砸到了門口的兩個獄卒身上。
三人疊羅漢似的,陣陣呻吟。
楊臻垂眸一看,見那守衛的胸前正插著一架銀色六角鉤,那鉤子上還拖著長長的銀鎖鏈。
那白眉之人不僅人長得怪,武器也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