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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5:31 作者: 昔往矣
    「我不是上次跟你說過了麼,我義父是梓州人,他當初來長安只接了他的父母,可他父母有一年雙雙過世了……好像,就是他收養我的前一年的事。他的妻子,好像也是那一年生病過世的。有人來家裡時,就算看見我,他也只說我是他朋友的孩子。」

    他想起他遇到卿如許後,他倆還一同去了梓州,去尋柳無雎的家人親眷,卻也都沒幾個家人在世了。

    「事發前,你就一點奇怪的事情都沒發覺?你義父素日與何人來往,都聊些什麼,你知道多少?」

    「義父素日很少帶人回府,他好像不喜社交,何況他平時要去太醫院當值,早出晚歸,我也不太清楚他同誰親厚。更何況,我那時候……我那時候一心都放在林幕羽身上,箇中好多事情都不大注意過。」卿如許說到後面,語音又輕了些。

    「你是怎麼認識的林幕羽?」顧扶風問道。

    「……我記得有天晚上我醒來以後,見養父的書房燈還亮著,就跑過去看看,結果就見裡面走出來個陌生人,就是林幕羽。他說,聽聞柳太醫醫術高明,他家中祖母重病多日,可林幕羽的父親當時還只是一介中散大夫,自然不敢去求陛下允太醫看診,白日不便,他便夜間冒昧來訪,請求我義父的幫助。」卿如許細細回想道。

    「你不是說,你義父在太醫院並不受器重,怎麼他卻偏偏不找別人,只找你義父?」顧扶風追問道。

    卿如許聞言,卻是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她第一次見林幕羽是在雨天林中,可他顯然並沒有看見她。所以黑夜家中相遇,對林幕羽來說確實是第一次見到她,他後來也是這麼說的。他找柳叔,自然不會是為了她。

    「可能,他們之前有過別的交情?可是……他們好像沒這樣說過。」卿如許也顰了眉。

    「你義父待林幕羽如何?」顧扶風又問。

    卿如許回憶了一下,「嗯……還可以吧,就……很客氣。但好像,有的時候……」

    她記得那時林幕羽來家裡幾次,她在的時候,倆人都是非常客氣的。可有次她遠遠見著他倆,見義父的手搭在林幕羽的肩上,林幕羽沖他點了點頭,似是親厚。

    「太子與四皇子爭鬥,所牽涉的案子雖然公文上都有記載,都是條例清晰,做的很實,可個中細節卻不為外人道。那年咱倆查了文書,也沒看出有何疑點。那麼除了當事人,林幕羽、四皇子、太子、齊太醫這四人,其他知曉的人就我們所知,只剩下那位把這起案件細節轉述給你的肖叔。可我遇上你之後,我們去找他,卻已經找不到他的蹤跡了。那時我們並未生疑,可如今縱觀整個事件,卿卿,你不覺得,奇怪的地方實在太多了麼?」顧扶風分析道。

    「七年了,這肖叔就再沒找過你麼?還有那齊太醫,咱們查了這麼久,都查不到他辭官後到底去了哪兒?這些大活人,怎麼就跟變戲法兒似的,都不見了?」

    「雖然你那時年少,可你與你義父同處在一個屋檐下十六年,聊起他的事,你卻是一問三不知,我覺得這也很奇怪。我看未必是你不關心,倒像是被刻意隱瞞了什麼。」

    「還有……」他突然止住了話音。

    還有,如若那林幕羽一開始便是刻意接近她,對她都是虛情假意,利用她讓柳無雎放鬆警惕,好暗中做些手腳,那他為何不斬草除根?還留著她的性命,甚至在她送上門來時,還要趕她走?

    如若他那是出於對卿如許還有情意,他為何要坦白一切,要讓卿如許恨他?他完全可以掩蓋真相,繼續在卿如許面前扮演好人,讓她依靠他愛慕他便是,事也成了,人也得了,豈不是兩全其美?

    可這些,他不想說給卿如許聽。

    「還有什麼?」卿如許問道。

    他挑了挑眉,含蓄不明地問道,「你說你痴迷於他,那你跟他……你們倆到什麼程度了?」

    什麼程度?什麼叫什麼程度?

    卿如許眨了眨眼。

    「我們……也就是……」

    顧扶風斜睨著她,屏息靜聽。

    她卻突然話音一轉,「……我們倆怎麼樣,同你有什麼關係?我告訴你,你少借著正事來打聽些我的私事!」

    顧扶風收回耳朵和眼睛,一副沒好氣的樣子,不說話了。

    卿如許卻陷入了沉思。

    「扶風,我覺得,你的疑問有點道理。我可能是當局者迷,好多事情我從來沒細想過。」

    如今來看,這整個的過去里,有諸多疑點。一時讓她理不出個頭緒來。

    顧扶風見她認真的樣子,便回頭示意屋裡的瓷瓮,「那裡面是你養父和義兄的……墳頭土?」

    「嗯。肖叔後來托人為他們收斂了屍首,因是戴罪之身,也不敢葬在長安,就葬在了咸陽的羋山上。」

    「你親眼看著下了葬?」

    「沒有。肖叔安排好了,我才去墳前祭拜的。後來我心中愧疚,覺得是我引狼入室,對不起義父和兄長,便只帶了一抔黃土回來。希望等大仇得報時,再去他們面前認錯。」

    顧扶風道,「我覺得我們還是先查查這個肖叔,也順便查查你的義父吧。左右我們現在找不到那齊太醫,也許順著這條線,反而能有些新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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