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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5:31 作者: 昔往矣
她一時沒說話,知道顧扶風生著她的氣,原也是因著心裡頭擔心。
她頭還有些昏沉,也便不同他置氣,只窩在他掌中,任他用掌心的溫度安撫自己連日高燒後的一陣陣暈眩。
見她不言語,他語氣也不似方才那麼生硬了,道:「還疼麼?」
卿如許用鼻子哼了一聲。
「知道疼就好。早知道就不讓你來長安了,咱們放著逍遙日子不過,平白無故受這罪幹嘛?」顧扶風道。
卿如許嘆了口氣,低聲道,「有些罪,得受,逃不過的。不在今天,就在明天,那還是索性早死早超生。」
這回的事,已經算是一個平局了。案子移交刑部,承玦就得好好善後。待案子結了,她這官職許是要降一降,以謝天下了。
「我那日見著承玦要跑去救駕,頓時就明白過來他的算盤。可咱們好不容易才把承玦腳下的地鬆了鬆土,若叫他如了意,豈不前功盡棄,所以無奈之下,我就推了承奕一把。這下,他該要更記恨我了。」
「推得好。要我在,我也推他。你說他身為皇子,難道還妄想著他的二哥四弟登基後,能輕饒他?他就算想當個閒散王爺,他頭上的姓氏也不允許啊。他若不爭不搶,他頭上的姓就是一把刀,遲早會掉下來,無論砸著誰都得見血。」顧扶風道。
「你那日去朱雀街可查出什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她那日遣顧扶風去盯著朱雀大街的事兒,伺機而動。本以為那暴亂才是要陷害她的局,可沒成想,暴亂只是邊角,謀刺皇帝才是主角。
「我正想跟你說這事。那場暴亂,有些詭異。」
那日涉事者六人,其中三人死亡。起因是一男子與一府衙衝突,被衙差一推,自己撞到了一旁石柱的拐角上,當場死了,他身邊其他的人就搶了衙差的刀,與衙差纏鬥,現場失控。
「可我去了現場才發現,並非如此。」
「那男子只是被衙差一推,但他距離石柱有一丈多遠,現場的人又多,如果他摔倒,也該是在三步之內,怎麼會摔了那麼遠?」顧扶風道。
「你的意思是……是他自己故意去撞那石柱的?」卿如許問。
「我覺得是。因為那日死了的三人,他們身上都沒有別的傷痕,都是一擊致命。除了那個撞石柱的,另外兩個都是被紅纓槍刺中而死。而其他三名沒死的涉事者,身上卻有很多擦傷。」
「你的意思是,這三個人,都是自己故意尋死。而其他三人,則可能是被衙差殺人的情緒所鼓動,只是出於正義才與衙差搏鬥起來的?」
若說是衙差故意殺人,光天化日之下,又逢祭天大典,官殺民可不是小事,除非這些衙差不想活了。在這番激鬥中,那在當時的暴亂中應該有些劃傷,可死者的身上反而並無其他傷痕。
「正是。」
「他們的身份官府調查清楚了嗎?」
「崔昭在京兆尹的暗樁給了份冊子,我看了眼。撞石柱的男人河源府清河縣的一名七品詹事,被紅纓槍刺中的兩人,一人是一位年過六旬的老人,另一人則是一個二八年華的女子。三人是在不同的時間先後來到長安的,原先都宿在不同的客棧中,可也不知什麼原因,其中兩人突然換了住地,同那第三人宿到了同一家客棧里。而且當天,他們也是一同前往朱雀街的。」
「……確實詭異。」卿如許想了想,「那行刺陛下的刺客的身份查著了麼?」
「沒有。查無此人。」
卿如許沉吟了下,道:「……如此聽來,這三人鬧事,似乎跟大祀殿的刺客沒什麼關係?」
「是啊,我也納悶呢。我以為人家給你下的套兒在朱雀大街,所以我才跟你分開去了那兒。可沒成想,你人卻被困在了大祀殿中,還落得一身傷。不過你也別擔心,我覺著,那三人的事,大抵跟你沒什麼關係。現在京兆尹和刑部都為這事焦頭爛額的,畢竟表面上是官殺民,他們也怕處理不好,引起民怨。」
卿如許埋在枕頭沒說話,顧扶風問她不語,他以為卿如許還在記著他占便宜的事,就又解釋道:「我沒給你換衣服,息春換的,我沒占你便宜。」
卿如許聞言,卻突然想起另一樁事。
春闈前一個冬天,她也發了一次高燒。她那次燒得有些猛了,話都說不出來,也沒法開藥方。那時正是夜裡,顧扶風背著她跑了三條街,都沒敲開一家醫館鋪子。她人昏昏沉沉地睡了兩日,醒時燒已經退了。可那時還沒有息春,也沒有阿爭,就她跟顧扶風兩個人。
她低聲問道,「我記得前幾年我也發了燒,你就是這樣給我退的燒麼?」
顧扶風卻突然勾起唇角, 「那次啊。不一樣,那次是冬天。」
他俯身伏在她耳邊道:「那次我是把整個人埋進雪裡,回來後再抱住你,這才退的燒。」
卿如許大怒,「顧扶風!你還說沒占我便宜!你個混蛋,你等著,等我好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顧扶風看她在床上撲騰的樣子,歪著腦袋笑了起來。
第三十五章 疑霧重重思無緒
「嗯?」卿如許不解。
「你義父在長安就沒有別的親戚?養了一個姑娘,怎麼真的就沒什麼人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