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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5:31 作者: 昔往矣
秦牙揮舞起血牙,竟似顧扶風提劍一般輕鬆。
倆人又與刺客交手了幾個回合後,才靠在了一起,背貼著背,武器朝外。
秦牙又道,「小子,看來這兩天,你這腦袋又漲價了。僱傭這麼多人,你猜猜得多少錢?」
顧扶風他知道秦牙沒看見刺客腰上的令牌,不知道他們是嶸劍閣派出來清理門戶的劍士,但他此時不想花費精力去跟秦牙解釋。因為秦牙這人,話其實很多,一接茬又該沒完沒了了。
顧扶風只在短暫的間隙里,回復給秦牙一個眼神。
秦牙雖然喝醉了,但神志還清楚,他立刻就明白了。
於是倆人默契地打起了配合。一人要佯攻,另一個人就暗刺。
這一仗打得雖然膠著,但也非常帶勁。倆人從前都是單打獨鬥,可此番聯合,竟意外地如虎添翼。
可惜敵手眾多,他倆分別重傷了兩名刺客後,體力都有些不濟了。秦牙被一個刺客一掌拍在了胸膛,當下倒退了兩步,哇地吐了口血。
顧扶風看了他一眼,他卻張開滿口血沫子的嘴沖他一笑,好像那掌沒打在他自己身上似的,沒心沒肺。
顧扶風向窗戶邊瞥了一眼,下一瞬,倆人便默契地一同縱身一躍,分別從兩個出口逃了出去。
倆人一人向東一人向西狂奔,料理完各自身後的追兵後,才又在一同吃過無數頓的麵攤前匯合了。
此時他們各自都掛了不少彩。
顧扶風腰上又被捅了一劍,秦牙肩頭也被砍了一刀。秦牙喝大了,眼睛有點花,從酒樓跳出來的時候撞到了一輛馬車上,腿磕壞了,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他斜睨著顧扶風,看著他腰上好深的一個洞,笑著說,「小子,還是年輕太嫩,沒老子抗打吧?」
顧扶風白了他一眼,「你也沒好多少,刀深見骨了。」
他卻又勾勾手指,從腰間拎出一個小酒壺來,面上竊喜,「看,我出門的時候還順手牽了只羊,今天咱喝了那麼多酒,最後一分錢沒花,這波不虧不虧!」
顧扶風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很有錢麼?還差這點兒錢。」
秦牙嘿嘿一笑。
「你小子不懂,女人很費錢的。我得攢錢啊,要是小蝶有天想明白了要回頭,我也有錢養活她。」
他將胳膊搭上顧扶風的肩頭,一手架著自己的血牙,湊到他跟前低語。
「小子,跟你商量個事兒。」
「說。」
「看在我今天為你拼命的份兒上,咱們之前商量的那個數,能不能再便宜點兒?三十兩,三十兩行麼?」
顧扶風瞟了他一眼。
「不行。」
「三十兩足夠你買個黃花梨的棺材,再買一身新棉花做的大棉衣了。」秦牙眼珠子一瞪。
「不夠。」顧扶風淡淡答道。
「怎麼不夠?我算過了,三十兩買完這些還能余出來五兩四錢七分呢。」秦牙不解。
顧扶風就又瞥了他一眼。
「不夠。我要買副紫金鑲藍琉璃玉棺,再買一身青雪羽織的白狐裘。五十兩剛剛好,一分都不能少。」
「……啥?啥玩意兒?什麼紫……什麼金棺?」秦牙頓住了腳步,一臉迷茫。
顧扶風沖他鄙夷地白了一眼,腳步沒停,自顧自地繼續朝前走去。
秦牙就在他身後罵罵咧咧:「好你個臭小子,欺負老子是塞外來的,沒見識是麼?虧老子今天還捨命陪你打架。顧扶風,你大爺的!」
罵完秦牙又小跑幾步,趕上顧扶風,繼續把胳膊搭在他肩頭,故意把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了上去。
顧扶風也沒推他,倆人就一路說著罵著,向著幽深夜色中走去。
顧扶風從夢中醒來的時候,覺得夜風很涼,身上卻溫暖。
他回頭看見身邊的女子,蜷著身子,抱著胳膊,安靜地躺在自己的身邊,已然熟睡了。
女子清冷的面容在睡夢中,顯得溫柔而沉靜。
他拉過身上的大氅,也給她小心地蓋在身上。
他想起夢裡最後的結局。
那是個有些悲傷的結局。
小蝶死了。因為付小南娶了知州的女兒,換得一個官職。小蝶不同意,就把家裡鬧得天翻地覆,付小南索性把小蝶掃地出門。小蝶頂著一張異族面孔,被人欺凌,她去付小南的宅院哭求了四日,卻被人打了出去。她就又去知州家鬧,最後屍體被發現在青莎鎮西角的一口荒井裡。一屍兩命。
小蝶的丫鬟去官府遞訴狀,要告那付小南拋妻棄子,卻被縣令以「擾亂公堂、誣告朝廷命官」之罪,下令讓捕快把她活活地打死了。
秦牙知道一切的時候嚎啕大哭,三日後,他與顧扶風一同上門找到付小南,那是他第二十七次挑戰付小南,他贏了。
三日後,付小南突然暴斃,官府認為一直尋釁付小南的秦牙就是兇手,秦牙便也成了朝廷懸賞的通緝犯。
那時中原列國戰火不斷,朝野無道,官員昏聵,多的是陷害忠良、指黑為白之事。備受戰爭與朝廷所害的人,數不勝數。
顧扶風與秦牙兩個人便相互依靠,四處躲藏。時間長了,風頭過了,沒有了官府的猛烈追捕,倆人卻已經習慣了奔波的生活,便又一起雲遊四方,一同看遍九州的大川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