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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5:31 作者: 昔往矣
    阿爭忙上去扶她,見她面上一道劍痕生生地從額頭直貫面頰,滑入脖頸,血污滿面,心中著實不忍。

    「姑娘,你的臉……「

    「無妨。就是劃破點兒皮,痂掉了就好了。」卿如許冷靜地說。

    阿爭忙從懷裡掏出一條巾子遞給她。

    卿如許接過來,便慢慢擦拭著面頰和脖頸上的血。布巾蹭過傷口,帶來輕微的疼痛。

    「你在外面站了多久了?」

    「也就……只聽了一半……」阿爭囁嚅著。

    「阿爭----」卿如許抬起頭正視阿爭。

    「別告訴他。」

    阿爭聞言卻皺起了眉頭,似是遲疑,「可是……」

    卿如許扶著椅子坐了下來。

    「你也不是不知道他那脾氣,知道了定然要鬧一番的。他現在傷還沒好,再過些日子吧。」

    她面上的血跡已經拭去,只留下一道劃痕,可怖猙獰。

    「是……姑娘。」阿爭只好無奈點頭。

    卿如許靜默地想了一會兒手邊的事,便開始交代阿爭。

    「近日還會有人去查孟子玫的身份,你讓崔昭派人盯著點兒,莫讓人瞧出端倪。」

    見卿如許突然說起正事,阿爭連忙回答,「是。」

    「李侍郎如今如何?」

    「崔昭說,咱們把謝客才給大理寺送去後,經大理寺調查,李松睿的案子證據確鑿,他翻不了身了,不日將送交詔獄。」

    「嗯,這人還有用處,還是暗中盯著點兒吧,別讓四皇子先行一步,把他給搞死了。」

    卿如許望著門外的天,見不知哪戶人家放起了只雄鷹風箏。

    風箏隨風舞動,看似自由肆意地翱翔於天際,可那無形的線卻早已將它緊緊捆牢,亦如困獸,掙脫不得。

    卿如許望著風箏,淡淡地說:

    「咱們年前放的餌,如今也該收收線了。」

    第五章 風雪飄搖同歸客

    顧扶風在床上躺了兩日,覺得實在煩悶。

    卿如許這兩日也不知在忙些什麼,白日都見不到蹤影,只趁夜來看了他一回。來了,人也站得遠遠的,沒說兩句便走了。

    「這無情的女人。」

    顧扶風一個人在屋子裡長吁短嘆。

    入了夜,他實在憋不住,就問了息春,得知卿如許在祠堂,便偷摸地拎了一壺酒去了。

    進了祠堂,便看到一個女子坐在地板上,旁邊放了一個小酒壺,還有一個瓷瓮。瓷瓮上封口的布有些舊了,已經被摩挲地褪了色。

    女子正一手撫在瓷瓮上,沉默不語,側臉在燈火中忽明忽暗。

    這祠堂說是祠堂,其實就是一間空房間,只有一張條案,專門用來放置這個瓷瓮。

    顧扶風知道,卿如許這些年但凡手頭不忙的時候,都會一個人來跟這個瓷瓮說會兒話。有時也不是說話,就是坐在旁邊,呆呆地看著這個瓮,不發一語,一坐便是一夜。有時太累了,她便和衣睡在這地板上,靜靜地陪在這個瓮的旁邊。

    顧扶風覺得她這樣有時挺嚇人的。畢竟這只是一個瓮,又不是活生生的人。

    卿如許說那瓮里盛的是黃土,可他有時真擔心,那瓮里會突然鑽出來個小鬼來,只要滴溜溜地勾勾手指,這蠢女人肯定就跟著他走了。

    顧扶風在門上倚了半晌,見她都毫無察覺,就大步邁了進去。

    「一個人偷喝酒,不仗義!」

    卿如許見男人大步流星地走進來,手裡也拎著一個一樣的小酒壺。

    「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不能來?你把我一個人扔在屋裡,問都不問。我就知道,給你這個女人賣命幹活兒,沒好處!」顧扶風面色不善。

    卿如許見她靠著自己坐下來,就往後挪了挪,臉也往外側了側。

    「你一個大男人,自己的日子不會自己過啊?非要等著我來安排才行麼?」卿如許一哂。

    顧扶風見她往後挫,存心要離他遠一些,似是嫌棄,便更不高興了。

    「是你當年自己答應我,說以後我替你賣命,你替我看傷的,你現在倒不認帳了?」

    「你的傷,我不是給你看過了麼?你以為是誰去閻王那兒,一次一次把你拉回來的?你以為救你容易啊?」

    卿如許看他這氣來的莫名其妙,不由地瞪他一眼。

    「可我這傷還沒好呢,你也沒管我啊,還疼著呢,你看,你看。」他忙把包紮起的胳膊腿兒都往卿如許面前送。

    「你怎麼年紀越長,越發像個孩子了?」卿如許挑眉,一臉狐疑。

    「前年,你背上被幽凰二老砍了一刀,刀深見骨,被掌風震裂了肺子,阿爭說,人家幽凰二老見你受傷後居然一聲沒吭,還以為遇著鬼了。還有去年,你不還中了苗疆的蠱蟲,日日受噬心之痛,也沒見你哭嗓過一回啊。」

    顧扶風一時答不上來,不講理起來。

    「反正這次就是痛,非常痛,比以前都痛。」

    卿如許又白他一眼。

    「痛,就滾回你屋睡覺去!」

    「你看你,又想趕我走!我有那麼礙眼嗎?」

    卿如許眨眨眼,眼中一副「是啊是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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