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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3:17 作者: 籽月
    舒雅望掛了電話,穿上外套,衝出門去!

    她想清楚了。

    這次,她不會再猶豫,

    她會緊緊牽住他的手,

    她會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對他說「我愛你」,一直說到他相信為止。

    第十七章:這一生,你不來,我不老

    有的時候,一旦錯過便是一生,

    再次遇見,可有來生?

    晚上,霓虹燈在城市中閃爍著,空氣微涼。夏木漠然地站在天橋上喝著啤酒,看著車流從天橋下穿過。他喜歡這樣,在夜晚的霓虹燈下,一個人安靜地站在街頭看著馬路上的車水馬龍,這樣會讓他覺得很平靜,平靜到就像時間也停止了一樣。

    他抬手,喝了一口啤酒,微微地有些苦澀。

    離開她才一個小時,他已經開始後悔了……

    清晨的時候,他看著她的睡臉,他真的不想走,一步也不想離開,他在她床頭站了一個多小時,他想著,她要是醒了,他就不走了。

    他轉身離開的時候,多麼希望她能睜開眼睛叫住他,留下他。

    原來,自己是個這麼不乾脆的男人。

    夏木苦笑了一下,又喝了一口啤酒,皺起眉頭想,是他太貪心了,記得小時候,他只要能留在她身邊就好,只要能每天看見她就好。

    可現在呢?他不停地想要更多,溫柔的笑容,甜蜜的親吻,這些都不能滿足他了,他想要她的心,她的靈魂,想要她完完全全地屬於自己。

    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卻還是去強求。

    夏木垂下眼睛,喝完易拉罐里的最後一口酒,將瓶子捏得嘩嘩作響。他直起身子,走下天橋,將空瓶扔進垃圾桶里,雙手插在口袋裡,垂著頭往前走著。

    夜風吹散了他的酒意,他很清醒,可他不願意這樣清醒。前方不遠處的一個高檔酒吧的彩燈吸引住了他,他沒有多想,轉身走了進去。酒吧里的燈光很曖昧,三三兩兩的男男女女圍著桌子,坐在沙發上輕聲耳語,夏木挑了一個角落坐下,點了幾罐啤酒,沉默地坐在哪兒。

    離他不遠處的一張桌子坐著五個人,兩男三女,一個女人正對著夏木坐著,他一來女人就著迷地盯著他的臉看,她身邊的男伴不滿地推了她一下,「看什麼呢?」

    女人說:「那個男人好俊俏。」

    「哪個?」男人不慡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然後又不慡地收回視線,「哼,不就是一個小白臉嗎?」

    女人著迷地說:「他要是小白臉,我願意傾家蕩產去包養他!」

    坐在她側面的男人好笑地轉頭看去,好奇是什麼樣的男人,能只一眼就將女人迷到願意為他傾家蕩產。

    可當他看清楚時,他的笑容忽然僵住,低下頭來,無框眼鏡的玻璃片反she著白光,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他握緊雙拳站起身來,沉著臉,全身散發著恐怖陰冷的氣息,單手插入褲袋,拿出手機,最後轉頭瞥了一眼酒吧里的夏木,然後緩緩消失在黑暗之中。

    夏木喝完幾瓶啤酒,又在酒吧里坐了一會兒,當酒吧的搖滾樂響起來的時候,他皺著眉頭走出酒吧。

    出了門,已經深夜十二點多了,喧囂的城市已經安靜下來,馬路上也沒有行人。夏木走了幾步,忽然感到猛地一陣冷風從身後向他襲來,他伸手去擋,「咔」一聲,是鐵棍敲在骨頭上的聲音,夏木感覺到一陣鑽心的劇痛。

    還沒等夏木反應過來,又是一陣銀色的閃光,夏木抱著手臂,側身躲過,他猛地向後退了兩步,看清了前面的情況,四個高大的男人拿著鐵棍將他包圍在中間,一步一步地向他逼近。不遠處的角落裡,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手裡的煙正慢慢地燃燒著,他踩著優雅的步子走來,嘴角揚著邪惡的笑容:「夏木啊,今天我們要好好算算舊帳。」

    夏木站在包圍圈中冷冷地看他:「曲蔚然,你還沒死。」

    曲蔚然搖搖手指:「你不死,我怎麼可能會死?」

    夏木對他的傷害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他想報仇想地快瘋了!他當初如何廢了他,他現在就要如何回報他!

    曲蔚然冷笑著將他手裡的菸蒂丟在地上,用腳踩滅,猙獰地命令道:「給我廢了他。」

    拿著鐵棍的男人們聽到命令,一窩蜂地向夏木襲去,一瞬間,夏木被鐵棍打中好幾下,鮮血從他的嘴裡流出,疼痛使他悶哼出聲。一根鐵棍狠狠地打在他胸口上,他噴出一口血水來,接著又是一棍下來,猛地擊中他的頭部,他眼前一花,被打得半跪下來,流淌著的鮮血流過眼睛,世界變成一片血紅色,他睜著眼睛,看著遠處的曲蔚然,他正冷笑著看著他,那眼神,像是在享受一般:「慢慢享受吧,夏木,從明天開始,你也是個廢人了。」

    又是一棍打來,夏木吐出一口血,忽然他猛地伸出手,硬是搶過一根鐵棍,站起身來,從四人包圍圈中打出一個缺口,向曲蔚然衝過去!

    他的身後跟著三個拿鐵棍的男人,他們的鐵棍不時地打在夏木單薄的脊背上,一個男人眼看追不上他,便將手裡的鐵棍對著夏木猛丟過去,鐵棍正好砸在夏木頭上,夏木腳下踉蹌著向前沖了兩步,鮮血一瞬間流滿他的半邊臉頰,可是他卻沒有停下來,他像一隻被逼到絕境的野獸,揮舞著利爪,兇猛地向曲蔚然撲去。曲蔚然有些慌張,君子面具再也戴不住了,他慌張地向後退。夏木的鐵棒向他揮過來,他轉身就跑,可剛跑出兩步,一道刺眼的光線she過來,刺耳的剎車聲加上沉重的撞擊聲,曲蔚然只覺得自己的身子飛了出去……

    夏木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他身後的四個人見到這種場面,慌忙扔掉了手中的鐵棍,倉皇而逃。

    夏木的額頭不停地冒出鮮血,他拿著鐵棍,冷冷地看著躺在地上睜著眼睛費力喘氣的男人,這是第二次,第二次他看著瀕死的他。

    可就如第一次一樣,他不後悔,一點兒也不。

    曲蔚然也看著夏木,他的呼吸越來越困難,這是他第二次要死在他手上。他記得第一次的時候,那天他在主持一個會議,會議的內容已經記不清了,他淺笑著藐視著那些極力討好他的人,是的,藐視。當父親的第一個兒子沒死的時候,那些人到底有誰正眼看過他?當他們幫著正室的大公子欺辱他的時候,也許沒有想到,有一天,他能坐上繼承人這個位子吧?

    他微微地揚起嘴角,愉快微笑。會議室里的人都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就在他刁難一個公司元老時,會議室的大門被推開了,一個一臉殺氣的男孩沖了進來,他一眼就認出了他,因為他有一張讓人很難忘記的臉龐。

    那男孩的眼神很兇,像是要撲上來,準備將他撕成碎片一樣!

    可他不怕,甚至有些得意。他喜歡這樣,喜歡別人極度憎恨他。男孩向他衝過來,他甚至準備開口調侃他:怎麼,你真的想殺了我?

    他甚至想,他要是想動手,那就給他打兩拳好了,應該不會痛,也不會癢。

    可沒想到的是,那男孩並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抬手就拿出一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他。他那時的眼神和現在的一樣,那像野獸一般的眼神,陰冷的,殘忍的,想置他於死地的眼神。

    當子彈穿過他的身體的時候,他並不覺得有多疼,只是沒想到,沒想到,他真的會毫不猶豫地開槍。

    當年,他沒死在他手上,卻沒想,今天還是……

    忽然他笑了,笑得很苦,他說:「看來……我命中……註定……要……要死在……你……手上……呵呵呵呵呵呵……」

    曲蔚然笑著笑著,緩緩地閉上眼睛,其實,他不怕死,他只怕死了以後,連一個為他流眼淚的人都沒有。

    聽說,人將死的時候,眼前會閃現這一生最快樂的時光。

    可為什麼,當他閉上眼睛,卻什麼也看不見……

    為什麼?他什麼也看不見?

    站的筆直的夏木冷冷地看著他,看著他閉上眼睛,看著他再無聲息,看著看著,他轉過身,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手中的鐵棍慢慢鬆開,掉在地上。額頭的鮮血不停地流著,他蹣跚的往前邁步,他忽然很想見她,想回到她身邊,他要回到她身邊,回去,他離不開她。

    他的腳步踉蹌了一下,猛地跌坐在地上,他的嘴裡不時的嘔出大量鮮血,他俊秀的臉上已經滿是鮮血;他的手腳微微地抽搐著,掙扎著要爬起來,卻又無力地倒下;他清冷空洞的眼睛睜得很大很大,他的呼吸越來越困難,漸漸的,他不動了,他的眼神渙散,瞳孔開始放大,他像是一隻瀕死的魚,嘴巴一張一合的,混合著血液,呢喃著:「雅望,雅望……雅望。」

    他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他的眼睛輕輕合上……

    眼前,像是電影裡的黑白鏡頭一樣,一幕一幕地放著。

    那熟悉的軍區大院,那二十分鐘的上學路,那燦爛的艷陽天,那三層樓的別墅,那次初見,那一個深愛的人。

    他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年夏天,那次初見,他扶著古木欄杆,順著樓梯向下走,她聽到響聲,抬起頭來,望向他,揚起嘴角,柔柔微笑,清雅淡麗。

    於是,他也笑了,緩緩地牽動嘴角,輕輕地望著她,笑了。

    她說:「你好,我叫舒雅望,你可以叫我雅望姐姐。」

    那是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可他從未叫過她姐姐,從未……

    深夜,

    安靜的城市裡,

    昏黃的燈光下,

    鮮血遍地,觸目驚心。

    離事發地不遠處的五星酒店裡,一個清秀的女子滿眼堅定地站在大廳里等待著,等他回來,等他站到她面前,然後緊緊地抱住他,告訴他:「夏木,我愛你,很愛你,沒有假裝,沒有勉強,就是愛你。」

    她想,當他聽到這些話的時候,一定會笑吧,那珍貴又溫柔的笑容,她會再一次看見吧。

    那大廳的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陌生的面孔從她眼前來來往往地走過,她等得急了,就走到酒店外面張望。兩輛救護車從她面前開過,警笛聲鳴得她心亂,她皺了皺眉頭,莫名地心慌。

    二十二歲那年的記憶像是壓抑不住似的往腦子裡冒,她全身止不住得微微顫抖,她用力地呼吸了幾下,告訴自己不要亂想,沒事的,沒事的。

    她坐立不安地在酒店門口來回踱步,緊緊地望著遠方的馬路,她等了很久很久,直到遙遠的天際漫出淡淡的灰白,她終於等到了,那是一通電話,是個陌生的號碼,她看著震動著的手機,不知道為什麼,她不敢去接,可最後,她還是接了,電話里的聲音是冰冷的,說出來的話,是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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