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2023-09-28 23:33:17 作者: 籽月
    雅望……你要等我!

    舒雅望忽然停住,眼淚就這麼掉了下來,一滴一滴的掉下來,她僵硬的看著前方,無法動彈,中午的陽光暖暖的照在她身上,可她卻連一點溫度也感覺不到。

    她在馬路上蹲了下來,她低著頭,雙手緊緊地抱著膝蓋,右手無名指上的磚石戒指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絢麗的十字光芒,那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慌忙的用手捂住它,緊緊地閉上雙眼,一陣揪心的痛。

    不!不是痛!是比痛更難忍的感覺,那感覺混合著恥辱,嘲諷,疼痛,揪心的感覺鋪天蓋地的向她湧來!

    她覺得,她快不能呼吸的,真的好想死。

    一想到小天,一想到小天,她真的好想死了算了!

    怎麼辦?小天,小天,我要怎麼面對你?

    你是那麼的疼愛我,你是那麼的寶貝我,可是我現在……

    我現在……

    她緊緊的抱住身體,用力的咬住嘴唇,指甲深深的掐入肉中,喉嚨里發出近似哀號的哽噎聲。

    她蹲在路邊,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蹲了多久,直到腳都蹲的發麻了,她也沒有站起來,一直一直到,一輛轎車從她身邊開過,又倒了回來,停在她身邊。

    白色的球鞋逐步出現在她面前,一個少年蹲了下來,乾淨精緻的臉上滿是關心看著她:「怎麼了?」

    舒雅望愣了很久,才緩緩地抬起頭來,望著他,他逆著光,像是被描了一線金,漂亮純淨的像天使一樣。

    舒雅望忽然鼻子一酸,連忙低下頭去,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

    「雅望?」夏木的聲音里有著緊張:「你在哭嗎?」

    「沒,我沒哭。」舒雅望盯著地上,忍著淚水說:「夏木啊,背我回家好麼,我肚子好痛。」

    夏木靜默了一會,垂下眼,轉過身去,輕聲說:「上來吧。」

    舒雅望吸了吸鼻子,趴在他瘦瘦的肩膀上,夏木很輕鬆的將她背起來,邁開長腿,一步一步的走在熟悉的大院裡,道路兩邊的白楊樹葉奏著舒緩的樂曲,陽光在樹葉的fèng隙中輕輕旋舞著。

    她咬著嘴唇,偷偷的抓緊了他的肩膀,心裡一陣揪心的疼,他眼神微微一閃,嘴角輕輕抿起。

    舒雅望剛打開家門,才想開口叫夏木回去,就聽見舒媽急急忙忙跑出來罵道:「你個死丫頭!一個晚上不回家!急死人了!你怎麼搞的!電話也不接!啊!你到哪去了!」

    舒雅望慌張的看了眼夏木,不知所措的搖頭:「沒……沒有。」

    「你昨天晚上到哪去了?」舒媽一把扯過舒雅望,將門關上,仔細打量著一直低著頭的她:「你知不知道,你爸派人找了一晚上!」

    「我……我沒事。」舒雅望的長髮遮住她空洞而無神的眼睛,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否認的這麼快。

    夏木緊緊等看著她,舒雅望慌張的握緊雙手,轉身躲避的逃向衛生間:「我去上廁所。」

    舒雅望連忙關上門,帶上門鎖。

    舒媽在外面使勁敲著:「雅望!你不說清楚你昨天晚上去哪你試試!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敢一個晚上不回家!你是訂婚的人了,給唐家的人知道了像什麼樣子!夏木你先回家去!」

    舒雅望靠著房門緩緩蹲下來,咬著嘴唇,捂住耳朵,痛苦地張大嘴巴,想大喊想大叫,卻又不能發出聲音來。

    她抬起視線,忽然看見家裡的浴缸,一瞬間,好冷!真的好冷,她顫抖著,看著浴缸,昨夜那侮辱疼痛的記憶頃刻間灌入腦海,她慌不擇路的抓起身邊的東西就砸向浴缸!

    「啊!啊!啊!!!!……」她像是再也壓抑不住似的,瘋狂大叫著,她使勁的拿東西砸著浴缸!瘋狂的砸著!

    舒媽在外面和夏木對望一眼,舒媽的心咯噔一顫,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使勁地拍打著門板,她的聲音裡帶著緊張的哭腔:「雅望啊,雅望,你怎麼了?雅望啊!開門啊。」

    「雅望啊,開開門,讓媽媽進去啊。雅望……「

    夏木拉開舒媽,抬起腳使勁的踹著門板,一下兩下三下,門終於被踹開,舒雅望還在瘋狂的砸著浴缸,她的眼神狂亂,她的手不知道被什麼割破,淅淅瀝瀝的流著鮮血。

    舒媽連忙上去一把抱住舒雅望,用顫抖的聲音問:「雅望啊,雅望,你怎麼了?怎麼了?你……你是不是讓人……讓人欺負了?」

    舒媽的問題,讓狂亂的舒雅望安靜下來,一直忍著的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一顆接著一顆的落下。

    舒媽滿眼通紅的看著女兒,她抬手,將女兒的頭抬起來,將她的長髮撩起,她的嘴唇紅腫破裂,她脖頸上布滿了鮮紅的吻痕。

    舒媽暈眩了一下,差點站不住。

    「雅望,雅望。」舒媽緊緊地抱著女兒,老淚縱橫,她一下一下地拍著自己的女兒說:「雅望啊,雅望,我的寶貝,不怕,不怕,媽媽在呢,媽媽保護你。」

    舒雅望再也忍不住,抱住自己的母親,哭的像個孩子,大聲地哭著:「媽,媽,把浴缸拆了,把浴缸拆了!媽……」

    「好好,拆,媽媽馬上找人拆。」舒媽拍著她的背,哭著哄:「媽……馬上找人拆。」

    一直站在一邊的夏木,雙手緊緊握起,眼神銳利冰冷的嚇人,咬著牙問:「是誰?」

    「是誰!」他猛的蹲下來,暴怒的按住舒雅望的肩膀問:「是誰!是誰幹的!」

    舒雅望哽咽的搖搖頭,不能告訴他。

    夏木失神的自言自語:「是不是那個男人!一直糾纏你的曲蔚然!?」

    舒雅望猛然睜大眼,驚恐地望著他。

    「是他。」夏木肯定了。

    舒雅望伸手拉他,他退後一步:「昨天晚上?昨天晚上……」

    他雙目暴睜,緊緊地咬著牙,為什麼他昨天沒有帶手機!為什麼他沒有接到她的電話!為什麼他沒有堅持去接她!為什麼!

    他猛的轉身,暴怒的衝出舒家。

    「夏木----你幹什麼去啊?」舒雅望站起身來,跟著夏木跑下樓,夏木一路跑回家,跑進他的房間,打開自己最隱秘的抽屜,裡面的東西撞擊著抽屜的木板,發出沉悶地響聲,夏木伸手進去,拿出一個黑色的東西塞進口袋,轉身又向外跑,鄭叔叔坐在轎車裡奇怪地看著一臉怒氣向他衝來的人:「夏木你怎麼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夏木就打開車門一臉殺氣地將他從車上扯出來,然後自己坐進駕駛室,不管在車外叫嚷的鄭叔叔,猛地關上車門,熟練的旋開鑰匙,踩上油門,絕塵而去。

    「夏木!你去哪?車子不能開出大院啊!」鄭叔叔跟在車後叫嚷著,他追了幾步停下來,疑惑地道:「這孩子怎麼了?哎!真不該教他開車。」

    夏木開出別墅區的時候,正好遇見追出來的舒雅望,舒雅望跟著車子跑著,拍著車身,試圖讓他停下來,可夏木卻沒看她,冷著臉,壓抑著極大的怒氣直直的將車開出小區。

    「夏木----」舒雅望跟在車後面跑著,沒一會轎車就消失在她眼前,舒雅望停下來,氣喘吁吁地看著前方,急得滿頭大汗。

    怎麼辦?夏木平時雖然少有情緒,總是一副安靜淡漠的樣子,可他一旦發起火來,一定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而曲蔚然那個混蛋,肯定不會讓著他,兩個人要是打起來的話,夏木一定會受傷的!

    舒雅望焦急跑到大門口,攔下一輛計程車,報了海德實業的地址,舒雅望看著前方,緊緊的拽著拳頭,身子止不住的發抖,她好後悔她曾經對夏木說過曲蔚然工作的地方。

    夏木,你千萬不能出事啊!

    第十一章:雅望,別哭 下

    舒雅望拖著疲憊的身體跑到大院外,攔了輛計程車,她報了地址,急得紅眼通紅,她不停的催促著司機快一點,車剛剛在海德實業大樓門口停穩,舒雅望就沖了出去,她推開厚重的玻璃門,一路狂沖向曲蔚然的辦公室,可就在她離辦公室還有幾米遠的的時候,身後的會議室忽然傳出一聲槍響,舒雅望猛的回頭望去,動也不敢動一下,緊張的呼吸都停頓了,世界猛然安靜了下來,會議室外面的人全部愣住。

    「砰----」又是一聲槍響,過了幾秒,會議室里的人們像是甦醒過來一般,發出歇斯底里地尖叫聲,穿著體面的白領精英們從會議室里蜂擁地逃出來,舒雅望從呆滯中震醒,她手腳瞬間冰冷,她緊緊的咬著嘴唇,蹣跚的扶著牆壁,努力的撥開人群向會議室里跑,不時有衝出來的人將她撞開。

    等她終於走進去的時候,會議室只剩下一個挺俊的少年,那少年直直的站立在哪裡,他舉著槍,眼神空洞的望著椅子上的男人,那男人穿著體面的西裝,挺俊的鼻樑上帶著金邊眼鏡,他全身癱軟的坐在椅子上,緊緊的閉著眼睛,鮮紅的血液快速的從他的傷口裡流出,滴落在地上,濺起的血珠將少年乾淨的白球鞋染紅。

    舒雅望腦中一片空白,她驚恐的睜大眼睛,顫抖著捂著嘴唇。

    房間裡,濃烈的血腥味刺鼻的嚇人,夏木僵硬的站在哪,他的右臉頰被濺滿鮮血,他的臉上還是淡漠的沒有一絲表情,只是他顫抖的手泄露了他的情緒。

    舒雅望的心緊緊的揪了起來,她一步一步走過去,蹲下身來,看著椅子上的曲蔚然,她輕輕抬手,試探他的鼻息,她猛的收回手,忽然間,她連呼吸都困難了。

    舒雅望捂著嘴唇驚恐的哭了出來,他殺人了!他真的為她殺人了!

    她抬頭,望向夏木,他還保持著開槍的姿勢,僵硬的站在哪裡,舒雅望顫抖地站起身來,抬手握住他舉槍的手,將他的槍拿下來,把他顫抖的手緊緊的握在手裡,她的哽咽的叫他的名字:「夏木……」

    她的聲音,像是喚醒了他一樣,他空洞的眼神慢慢聚焦,他看向她。

    她的眼淚落了下來。

    「雅望,別哭。」他抬手,輕柔地擦著舒雅望的淚珠:「誰也不能欺負你,誰也不能!」

    舒雅望一愣,心裡像是火燒一般的難受,她哭著伸出雙手,緊緊抱住他:「夏木,夏木啊……」

    二十二歲那年冬末,在當警笛聲和救護車聲的交錯中結束,當她緊緊抱在懷中的少年,被戴上冰冷的手銬帶走的時候,舒雅望跟著警車,哭的聲聲力揭。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