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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3:17 作者: 籽月
    她鬱悶的摸著傷口,滿肚子委屈,廢話,咬的不是你,你當然不疼。

    媽媽不樂意的拍了老爸一掌:「你怎麼說話的啊,你沒看雅望疼的小臉都白了?」

    「哎。」老爸嘆了一口氣,望著她道:「雅望,夏木是個可憐孩子,你讓讓他。」

    老爸嘆了一口氣,緩緩說起夏木的身世。

    其實,夏木原來也是一個可愛的小男孩,也愛笑,愛鬧,特別聰明,特別招人喜歡,他6歲的時候就熟知世界各國的武器裝備,老夏總是說:看,他的夏木,他的兒子,他最大的驕傲!

    老夏是雲南海口鎮的邊防武警軍官,半年前在一次緝毒任務中犧牲了,他去世後,夏木媽媽就將自己和夏木關在家裡,鎖上門不讓任何人進去,大家都以為,她只是太過傷心,四天後,夏司令派人強行沖開房門,才發現,主臥室里,那個漂亮的女子,抱著她和老夏的結婚照,自盡了。

    而小夏木,就坐在牆角,離母親不遠的地方,默默的睜著又紅又腫的眼睛。

    大家都猜,夏木媽媽,當時是想帶著夏木一起死的,可最後,終究捨不得,誰也不知道,夏木是怎麼和一具屍體生活了三天。

    只是,那之後,原來那個愛笑的夏木就沒了,大家都說,夏木的靈魂早就隨著父母離開了,留下的,只是一個漂亮的軀殼。

    老爸說完,望著她道:「雅望,爸爸欠你夏叔叔一條命啊,就算他不在了,我也希望,他的兒子,能變成他的驕傲,你懂麼?」

    那天晚上,舒雅望聽完夏木的事,就一直在想,要是讓她遭遇到和夏木一樣的事……不,她連想都不敢想。

    可這樣的事卻在夏木身上發生了,那麼漂亮的孩子,在滿是鮮血和屍臭味的房間裡……

    她一直想著這個畫面,又一直逼著自己不要去想,可卻又忍不住去想,就這麼輾轉反側,一個晚上都沒睡

    第二天,舒雅望遲到了,她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去了夏木家,然後她發現,他的黑眼圈也更深了,夏木一直有黑眼圈,以前舒雅望不知道為什麼這么小的孩子會有這麼嚴重的黑眼圈,現在,她想她有些明白了。

    舒雅望去的時候,他坐在房間的地板上組裝著一款殲--12戰鬥機模型,聽見她開門的聲音,他的手指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擺弄他的模型,舒雅望走到他旁邊坐下,她不知道說什麼,才能引起他的反應,面對夏木,舒雅望總有些無力感。

    就這樣,她靜靜的看著他組裝模型,他的手很漂亮卻很蒼白,很靈活卻很消瘦。

    舒雅望湊近他,認真的盯著他的眼睛問:「夏木,我聽說,你和一具屍體呆了三天?」

    夏木手裡的動作停了下來,漂亮的像是黑耀石的眼珠,緩緩轉動了一下。

    終於有反應了。

    舒雅望繼續問道:「聽說,那具屍體是你母親?」

    夏木的手緊緊的握住,手臂因為太過用力而開始微微顫抖。

    「你能告訴我,那三天,你是怎麼過的麼?」

    夏木眼睛暴瞪,忽然像舒雅望撲了上來,她被他撲倒在地,舒雅望用手抵著他的下巴:「你又想咬我了?」舒雅望猛的翻過身,將他壓在身下,直直的望著他噴火的眼睛道:「夏木,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夢到你母親死的時候對不對?每天每天,像是重複在地獄裡一樣,沒有一天能睡的著?」

    夏木在她身下掙扎著,使勁掙扎著。

    舒雅望按住他,不讓他逃避:「夏木,其實你很怕吧?每天晚上都很怕吧?對不對?」

    夏木忽然不再掙扎,他漂亮的眼睛裡開始慢慢的蓄滿淚水,然後像是潰堤了一般,猛烈的衝出眼眶,他哭了,卻咬著嘴唇,悶悶的哭著,可眼神依然很倔強,像不願意承認他在哭一樣。

    舒雅望放開壓制他的手,撐起身子,輕聲道:「笨蛋,早就該哭出來了。」老爸說,夏木被救出來以後,就變成現在這樣,從沒見他哭過。也許,她做錯了,可舒雅望總覺得,讓他哭出來會好一些,將他看似已經癒合其實早已腐爛的傷口狠狠扒開,讓它再次鮮血淋漓,會痛,才會好。

    翻身坐到一邊,直直的望著前方說: 「夏木,我爸爸說,讓我讓著你,可是,我想了一晚上,還是覺得不能讓你,不能可憐你,因為我真的想和你當朋友,陪在你旁邊,一起難過一起快樂。」

    「誰要你陪啊!」他吼著拒絕。

    舒雅望不理他,自顧自的說著:「雖然,我也可以假裝不知道,然後溫柔地感化你,但是我覺得你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孩子,一定不會要這種像是憐憫一樣的友情……所以呢,我決定還是先坦白,我啊,是知道你一切過往,知道你的痛苦的人……」

    「閉嘴!」他舉著手向舒雅望打來。

    舒雅望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力握住:「嘖,會叫,會哭,會生氣,會打人,真好,終於不像個假人了!」

    隨後的日子,舒雅望終於找到和他相處的辦法,那就是不停的惹怒他,讓他發火,讓他咬她,當然,她被咬過一次以後,再也不會笨到被他咬第二次,所以她們倆幾乎每隔兩三天就會打一次架,他年紀小,力氣沒她大,總是被她反扭著雙手,逼的動彈不得。

    舒雅望不會讓他的,她說了不讓他。

    每次看到他陰深深瞪著她的樣子,舒雅望就會莫名其妙的心情好。

    所以,那時候你問夏木任何問題他都不會搭理你,

    但是,如果你問:夏木,你最討厭誰?

    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告訴你:舒雅望。

    夏家的人為了想和夏木說上一句話,總是不厭其煩的問:「夏木啊,你最討厭誰?」

    當聽到夏木用少年特有的聲音說出她的名字時,他們總是很滿意很欣慰的點頭。

    然後鄭重的拍拍舒雅望的肩膀。

    就連夏司令也不例外。

    每次夏司令拍舒雅望肩膀的時候,她就覺得好像整個民主的繁榮興盛都交給她了一樣。

    舒雅望還蠻得意的,畢竟能讓一個孩子這麼討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二章 青梅竹馬唐小天

    舒雅望抿著嘴唇看他,非常非常賤地說了一句:「我只對你好。」

    這天,天氣很不錯,舒雅望開窗戶將上身從四樓的窗台上探出去,望著前方熟悉的景色,清晨剛下過雨,泊油路的地面有一些濕,空氣中帶著一絲清慡的涼意。

    舒雅望隨便吃了些早飯,便準備到夏木家去,媽媽在身後叫帶些暑假作業過去做,她懶懶的點頭答應,隨便拿了一本作業本就走了出去。

    路過大院操場的時候,就見唐小天正在做伏地挺身,他的正下方鋪著一張報紙,報紙上滴滿了他的汗水,只見他咬著牙一個一個的做著,他爸爸正虎著臉,雙手抱臂的在一邊監督著。

    看這狀況,舒雅望就知道唐小天一定又做錯事了,她剛想悄悄的轉身走,就被唐叔叔看見,他望著她用洪亮的聲音叫:「雅望。」

    舒雅望揚起嘴唇笑笑,走過去打招呼:「唐叔叔好。」

    唐叔叔虎著的臉柔和了下來,親切的望著她笑:「你來的正好,上去。」

    「爸!」唐小天一個伏地挺身起來,一臉求饒的望著唐叔叔:「你知道雅望現在多重麼?」

    唐叔叔踢了他一腳,怒道:「多重你都得抗!你不是力氣大嗎?不是喜歡打架嗎?你今天不把這張報紙弄濕掉,你就別起來!雅望,上去!」

    「呵呵,叔叔,我還有事呢。」

    「恩?」唐叔叔威嚴的眯著她。

    舒雅望摸摸鼻子,走上前去,在唐小天的背上坐下,她剛坐上去,他悶哼一聲趴了下來,唐叔叔又踹了他一腳:「起來。」

    唐小天馱著她,顫顫巍巍的撐了一個起來,挺了一下,又趴了下去,舒雅望雙腳撐著地面,儘量給他減少重量,他又撐了一個,汗水滑過他年輕帥氣的臉龐,從他光潔的下巴滴落在報紙上。

    「雅望,腳離地。」唐叔叔一眼就看出她的用意,走過來用腳把她的雙腳挑起來,這下她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唐小天身上了,唐小天用力的吸了口氣,痛苦的吼了一聲,繼續吃力的做著伏地挺身。

    「我看你今天還有沒有力氣出去打架。」唐叔叔滿意的點點頭,轉頭望著舒雅望道:「雅望,幫叔叔看著,要一直等到他的汗,把哪張報紙滴濕了,才能讓他起來。」

    舒雅望雙手撐著唐小天的背,仰頭望著唐叔叔點頭:「恩,知道。」

    唐叔叔摸了摸她的腦袋,笑笑:「雅望真乖,叔叔上班去了。」

    舒雅望揮著手和他再見,唐叔叔和爸爸是戰友,兩人感情好的不得了,她小的時候天天和唐小天一起玩,她們倆都皮,湊在一起,簡直就是這個軍區大院最皮的組合,每次她們闖了禍,唐叔叔就會罰唐小天做伏地挺身,他不好意思罰舒雅望,就叫她坐在唐小天身上,讓他馱著做。

    小的時候的唐小天哪裡馱的動她,每次都是兩個人跌成一團,痛的齜牙咧嘴的,不過被罰的次數多了,唐小天便能很輕鬆的馱著她做上二十多個伏地挺身。

    「我爸走了沒?」唐小天在舒雅望身下吃力的問著。

    舒雅望望了一眼鑽進軍車的唐叔叔點頭道:「走了。」

    唐小天刷的一下就攤在地上,舒雅望從他身上跌下去,坐在地上,他趴在一邊喘了半天氣以後翻過身來,不滿的看著她說:「哎,你看見我爸罰我,怎麼不走遠點啊?」

    「我不是沒來得及跑麼。」舒雅望笑了笑,撿起地上的報紙瞧了瞧,已經被汗滴濕了一大塊,好奇的轉頭問他:「剛才做了多少個啊?」

    唐小天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喘氣氣說:「記不清了,兩百多個吧。」他坐起身來,甩著手臂問她:「你最近幹什麼去了?怎麼都沒見你出來玩?」

    她將報紙窩成一團,丟進一邊的垃圾桶:「我在給小朋友當家教呢。」

    他嗤笑一聲,打量著她,不信的問:「就你?」

    「就我。」

    「別把人家小朋友教殘了。」

    舒雅望瞪他一眼,抬手打他:「打你哦。」

    他樂呵呵的笑著,也不躲,任舒雅望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她和他肩靠肩坐著,他的呼吸很重,胸口上下起伏著,額頭上還有汗水順著臉頰滑落,他低著頭用肩上的衣服蹭著臉上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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