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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3:05 作者: 籽月
    「你確定你不想吃?」曲蔚然好笑著問。

    夏彤猶豫了一下,悶悶地吃掉曲蔚然餵過來的餛飩。好吧,她不餓,但是她也不覺得飽啊。

    曲蔚然撐著頭,微笑地看著她:「夏彤,你知道嗎,我從小就受不了你看著我吃東西。那會讓我想把所有吃的都給你。」

    夏彤反省地扭著手指:「我也知道自己好吃,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你從小經常挨餓,所以你對食物有一種近乎變態的貪婪與渴望。」曲蔚然一下一下地用勺子舀著老闆新端上來的餛飩,「就像我一樣。」

    「像你什麼?」

    曲蔚然頓了一下,搖搖頭:「沒什麼,快吃吧,要涼了。」

    「哦。」夏彤見他不願說,便也不再追問,低下頭乖巧地吃著東西。曲蔚然半垂著眼帘,餛飩碗裡冒著騰騰的熱氣,將他的視線變得一片迷濛。他有些失神,其實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到底對什麼有貪戀,是金錢,是權利,或是感情。也許都有,他就是這樣的人,總想得到最好的,卻總什麼也得不到。曲蔚然自嘲地想,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吧。

    冬夜,起了寒風,坐在只靠一堵牆壁遮風的餛飩攤上,夏彤冷得縮了縮脖子,將溫溫的餛飩碗抱得更緊了。曲蔚然並沒怎麼吃東西,大多數時間他都筆直地望著眼前行車道思考著什麼,偶爾有汽車開過,掀起一陣蒙蒙的灰塵,他會微微地皺眉,不著痕跡地用手抵著鼻樑。夏彤偷偷地看著他每一個動作,他真的很漂亮,他的每個動作都像是漫畫裡的特寫鏡頭一般,完美得讓人想盯著看,甚至想畫下來。

    「吃完就走吧,別望著我發呆。」曲蔚然好笑地望著盯著自己發呆的女孩。

    夏彤有些囧,不好意思地放下碗,連忙站起來,踱著腳縮著腦袋轉移話題:「好冷哦,冷死了。」

    曲蔚然付了錢,輕輕眨了下眼睛,望著穿得和球一樣的夏彤道:「有那麼冷嗎?」

    夏彤使勁點點頭,一陣冷風吹來,她凍得眯上眼,急忙轉過身去,背對著風走:「今天-60℃耶,還不冷?」

    「還好吧。」曲蔚然淡淡地說。他今天依然很牛逼地只穿了兩件,一件米色高領毛衣,一件並不是很厚的棉外套,雙手插在牛仔褲口袋悠閒地走著,好像一點也不覺得冷一般。

    夏彤佩服地望著他:「你真強悍。我凍死了凍死了。」

    曲蔚然笑:「我就兩件衣服,不能脫給你。」

    「知道啦,你也多穿點嘛,要是生病了怎麼辦……」夏彤的話沒說完,便忽然緩緩頓住。她忽然覺得夜晚的寒風一點也沒吹到她,她的身邊像是忽然圍了一個溫暖的爐子一般,她的耳朵居然能在呼呼的冷風中聽到自己強烈的心跳聲……

    「這樣不冷了吧?」曲蔚然將自己的大衣解開,將夏彤整個身子包在裡面,為了防止大衣散開,他用雙手緊緊拉住大衣,也緊緊地抱住她。他暖和的胸膛隔著厚厚的衣服貼著她的後背,她能感覺到他的心臟在他胸口起伏的頻率,他尖細的下巴靠在他的耳邊,他溫熱的呼吸從她耳後的髮絲緩緩滲入頭皮,滲入身體,滲入她的每個細胞。這一刻,夏彤別說是冷了,她什麼也感覺不到,她只能感覺到曲蔚然,曲蔚然的氣息,曲蔚然的溫度,曲蔚然的語調,曲蔚然的一切一切……

    「走吧。」曲蔚然在她耳邊輕聲說。

    夏彤羞紅著臉,連耳尖都發熱了,用自己都聽不見的聲音小聲「嗯」了下。

    這個時間,校園裡的行人已經很少了,偶爾幾個剛從圖書館回來的同學也縮著腦袋,飛快地在寒風中奔跑著,想快一點回到自己溫暖的寢室。昏暗的路燈下,有一個體形笨重的人,像喝醉酒一般,歪歪扭扭地在路上走著,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男生還懷裡夾著一個女生,像連體嬰兒一樣緩慢地前進著。女孩只露出一張小巧的臉,睜著大大的眼睛,望著前路,滿臉都是遮不住的甜蜜。她真的希望,這條路永遠不要走到頭。

    可是,路總是有終點的,現實也往往是殘酷的,當夏彤看見等在女生寢室樓下的曲寧遠時,全身都僵住了,滿心的喜悅化為烏有,慌亂與羞愧猛烈地衝擊著他的心靈,她無措地望著曲寧遠,又慌張地轉頭望著曲蔚然。曲蔚然卻像是沒看見曲寧遠一般,依然抱著夏彤,抬起手將夏彤被風吹亂的長髮理了理:「明天早讀課是英語,早點睡,別遲到了!」

    夏彤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麼答話。

    「早飯想吃什麼呢?包子好不好?」曲蔚然繼續問著,語調溫柔,動作細緻,就連眼神也柔得像能滴出水來。

    夏彤的臉漲得通紅,那種做了壞事被當場抓住的羞愧感讓她無地自容。她真的很想轉身逃走,可身子卻僵硬得動也不能動,只能無助地扭著手指。

    「夏彤。」一直沉默的曲寧遠終於說話了,他輕聲叫著她的名字,可她連看也不敢看他一眼。曲寧遠忽然覺得很失望,那種失望感酸酸的、苦苦的,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讓他想衝上去去搖醒她、強迫她,讓她看著自己,讓她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誤會!可他終究沒有這樣做,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望著那個低著頭、慌張無措的人,用一貫疼愛的語調說:「我可以聽你解釋。」

    「還需要解釋嗎?」曲蔚然輕輕抬眼,一臉譏笑,「看得還不夠清楚嗎?夏彤是我的女朋友。」

    「從很久之前就是了。只不過前陣子我們鬧了會兒彆扭,她就和你走得近了些。」曲蔚然將夏彤用力地拉進懷裡,眼神冰冷地望著曲寧遠,「你不會真的以為她喜歡你吧?」

    曲寧遠沒答話,只是緊緊地盯著夏彤,而夏彤卻一直沒抬頭看他。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曲蔚然眼神一閃,抬手鉤起夏彤的下巴,強迫她望著他的眼睛,「夏彤,好好地告訴那位貴公子,你只是在耍著他玩而已。」

    夏彤咬著嘴唇,哀求地看著曲蔚然,她不想說這樣傷人的話,真的不想。

    可曲蔚然卻像是沒看見一般,輕柔地在夏彤額頭上吻了一下,用低啞而又充滿魔力的聲音說:「乖女孩,聽話。」

    說完,他便狠心地將夏彤推了出去。夏彤踉蹌了幾下,走到兩個少年中間,她的心很痛,真的很痛,指甲緊緊地摳進肉里,她回頭望了曲蔚然一眼,可他的眼神依然冷酷強硬。夏彤轉過頭,對著曲寧遠的方向,顫抖地張開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內疚得使勁咬著嘴唇,眼淚就這麼掉了下來。

    「哭什麼?我還沒哭呢。」曲寧遠苦笑著看著她。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呢?」

    「……對不起……」夏彤低著頭道歉,除了道歉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曲寧遠說:「夏彤,你能不能看著我說話?就算你真的對不起,也看著我說話好不好?」

    曲寧遠說的話讓夏彤心裡很難過,她強迫自己抬頭,看著曲寧遠。他的表情也很難過,一臉悲傷地看著她:「夏彤,你知道嗎,我剛才回到家裡,看見客廳有一個好大的蛋糕沒吃,一想起你最喜歡吃蛋糕了,就什麼也沒想,直接送了過來。」

    「夏彤,你說我要是少喜歡你一點,那有多好;我要是少喜歡你一點,今天晚上我就不會過來了。」曲寧遠說著說著,眼睛微微泛紅,他使勁地吸了吸鼻子,用有些沙啞哽咽的聲音說,「那,今天就是我最開心的生日了。」

    夏彤雙手捂住臉,蹲下身來,忍不住失聲哭泣著,一直重複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讓你這麼難過,真的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我也覺得好難過……我真的也覺得好難過……

    「夏彤,你真的……從來沒喜歡過我嗎?」曲寧遠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落淚了。其實,他自己都知道答案,可是他還是問了,也許,傷得越深,傷得越痛,才能真的把她忘記吧……

    「我……」夏彤死死地閉上眼,最終還是說出了實話,她真的從來也沒有喜歡過他。

    曲寧遠撇過頭,不再多說什麼,有些狼狽地轉身離開。夏彤由始至終都不敢抬眼看他,一直到聽見他的車子從她身邊開過的聲音後,才輕輕抬頭,望向他消失的方向,忍不住哭了起來。

    站在一邊的曲蔚然卻似乎並不了解她的鬱結,輕輕皺起眉:「哭什麼呀,有什麼好哭的!不許為他哭!」

    曲蔚然也蹲下來,用力地將夏彤的臉抬起來,有些氣悶地擦著她的眼淚。

    夏彤想要把頭從他的掌中挪開,可他卻按得更緊,氣悶的俊顏漸漸顯露出茫然:「夏彤……」

    夏彤含著淚看他,眼神閃著濃濃的怨氣。

    曲蔚然驚了一下,忽然覺得喉嚨似被什麼東西堵住,在她怨恨的目光下,說話異常艱辛:「你生我氣了?」

    一直很軟弱的夏彤,臉漸漸地浮上一層詭異的輕笑:「生氣?」

    曲蔚然忽然覺得,這樣的夏彤好陌生,是他從未遇見也無法掌控的。

    「曲蔚然,我問你,剛才在學校門口,你看見曲寧遠的車了嗎?」夏彤漂亮的眼睛直直地望著曲蔚然。曲蔚然的表情鎮定,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淡定地說:「沒有。」

    夏彤許久沒有出聲,過了一會兒,她站了起來,背對著曲蔚然,深吸一口氣,確定地說:「你撒謊。」

    曲蔚然沒有狡辯,站起身來,望著夏彤的背影,伸手想去拉,卻被她躲開。

    「曲蔚然,你知道嗎?有人說:若要報復別人,一定要挖好兩個墳墓。一個給自己刻骨銘心恨得發狂的人;一個,要留給自己。」夏彤轉過頭,輕聲問,「你真的要住進自己挖的墳墓里嗎?」

    曲蔚然攏了下頭髮,揚起嘴唇,無所謂地輕笑:「我不怕,不是有你陪著嗎?」

    夏彤微愣,一陣無語,最後忍不住咒罵道:「你真是個混蛋。」

    「對不起……」曲蔚然上前一步,輕輕地擁住夏彤,低聲地道歉。對不起,他確實是個混蛋。

    第二十二章 到底怎樣叫愛

    第二天早上,是星期天,從早晨就開始下雨,天空黑的沒有一點亮光,就像夏彤的心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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