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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3:05 作者: 籽月
奶片的四肢開始瘋狂地扭動掙紮起來,因為享受而閉起的雙眼,也徒然睜大,綠色的貓眼迸發出痛苦的眼神,嘴巴大大地張著,卻一聲都叫不出來!尖銳的利爪在少年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一道道抓痕,紅色的血珠從傷口上冒了出來,少年鬆開左手,奶片整個被他拎在高空中,四肢在空中亂舞著,而少年只是微笑著,微笑著,帶著一絲讓人發寒的陰冷氣息。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夏彤徹底愣住了,她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可再睜開,事實還放在那,俊美的少年正緊緊地掐著奶片的脖子!
「曲蔚然!你幹什麼!」夏彤終於清醒過來,衝過去從曲蔚然手上將奶片搶下來。
奶片悽厲地叫著,揮舞著爪子瘋狂地在夏彤柔嫩的手腕上留下深深的抓痕,這一刻,這可憐的貓咪,不想在任何人手中!
夏彤努力地將奶片抱在手裡,奶片雖然小,可是爪子也已經十分鋒利了,沒幾下,夏彤的手就被抓出一道道血痕。她忍著疼痛將奶片放回水果箱裡,奶片還不能冷靜下來,鋒利的爪子使勁地抓著紙殼,發出嘎吱嘎吱的破裂聲,夏彤小心地將箱子抱在懷裡,不敢相信地抬頭瞪著曲蔚然,可曲蔚然從被發現的那一刻開始,一直到現在一動也沒動。
「曲蔚然。」夏彤忍不住出聲叫他。
曲蔚然像是從夢中驚醒了一般,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眼裡滿是慌亂,他像有些崩潰地使勁地抓著頭髮,喃喃自語地說:「不……不會的,我不能變成他那樣,我不想變成他那樣!」
夏彤抱著箱子,站在一邊,看著他掙扎的樣子,她不懂,為什麼他的表情這麼痛苦,痛苦到甚至有些扭曲!
「曲蔚然……」夏彤小聲地叫他。
他忽然抬起頭,俊美的臉上帶著駭人的慌亂,一向服帖柔軟的頭髮被他抓得有些散亂,他的眼神不再溫柔隨和,而是帶著冰冷的銳利與防備。這樣的曲蔚然,是夏彤從來沒見過的,這樣的曲蔚然,這樣的眼神,這樣冰冷的面孔,這一切的一切,讓他變得像陌生人一般。
夏彤被他這樣的眼神嚇得後退一步,曲蔚然盯著夏彤,緊緊地盯著,夏彤抱著水果箱防備地看著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曲蔚然讓她覺得好危險,危險得讓她想掉頭就跑。
可曲蔚然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他緩緩站起來,一步一步地向她走過來,夏彤躲避著他的眼神,咽了一口口水,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往後退,一直到被他逼到牆角,背脊緊緊貼著牆壁時,她才慌忙看他一眼,又迅速移開視線,曲蔚然他……好可怕。
夏彤靠著牆壁,低著頭,不敢看他,她能感覺到他輕輕地靠近她,他的手抬了起來,緩緩地向她伸過來,忽然,他冰冷的手指搭到她的手臂上,夏彤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的手,可以這麼冷的,她必須使勁地咬住嘴唇,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大聲尖叫。曲蔚然抓住她的手,不容抗拒地將手臂翻過來,手心向上,夏彤的手腕上,被奶片抓破的紅痕一道道交錯在白皙的皮膚上,甚至有兩個地方冒出一粒粒血色的小珠子,曲蔚然低下頭來,輕輕地用嘴唇在上面吻了吻,夏彤的心猛地漏跳一拍,一直緊閉的眼睛猛然睜大,只見曲蔚然像紳士一樣優雅,挺拔的身體微微地彎下腰來,單手握著她的手臂,輕輕地親吻著每一處傷口,就像童話里,王子親吻著公主的手背一般溫柔、美麗。
「你……你幹嗎?」夏彤覺得,她的舌頭都快掉了,手腕上一片濕潤,有一種麻麻的又痒痒的感覺,心臟怦怦直跳,快得像要爆炸了似的。
「手腕被貓抓出血了,不及時處理會感染的。」曲蔚然抬起嘴唇,輕聲道,「一會兒你再用涼水沖一下,知道嗎?」曲蔚然說完,抬起頭來,柔柔地看著夏彤,臉上又掛上了慣有的斯文笑容,就連說話的聲調都那麼低低啞啞,溫柔得就好像剛才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溫柔得就好像讓奶片豎著戎毛,張牙舞爪地拼命地叫喚著,全身顫抖地想逃離的人不是他一般。
夏彤望著這樣的曲蔚然,忽然覺得有些冷,在大白天,在太陽當空、陽光明媚的中午,她莫名其妙的就覺得,好冷!
隨後的日子,夏彤再也不敢將奶片放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幾乎時時刻刻將它抱在手裡,深怕再被曲蔚然看見,而曲蔚然像忘記那天的事情一樣,依舊親切地對待夏彤,依舊友好地對待班上每一個同學,依舊笑得如王子一般尊貴。
有的時候,夏彤自己都懷疑自己那天是不是做夢了?可事實上奶片一靠近曲蔚然十步距離,就齜牙咧嘴地直叫喚。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夏彤有一次終於忍不住跑去問他:「曲蔚然,你是不是討厭貓?」
「討厭?」曲蔚然漂亮的雙眼皮垂了下來,扇子一樣的睫毛輕輕地覆上明亮的雙眸,他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抬頭回答:「不討厭。」
「那……那你那天為什麼?」夏彤追問。
「沒有為什麼。」曲蔚然聳了聳肩膀,過了一會兒,笑一聲道,「也許是因為,我的心裡住了一個惡魔吧。」
惡魔,這是曲蔚然自己對自己的評價。
漸漸地,夏彤發現,曲蔚然並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樣美好,他總是帶著笑容,像是一張面具一樣的笑容,那面具,很優雅斯文、溫和淡然,可夏彤發現,他溫柔的面具下總無意地透著淡淡的不屑,他雖然和每個人關係都很好,但卻沒有人敢自稱他是曲蔚然最好的朋友,他總是優雅地和每個人保持著若有若無的距離。
有一次,放學的路上,有人向他們勒索,他居然微笑著,淡定地從地上撿起一塊磚頭,猛地砸了下去,看著鮮血如注、哭得呼天搶地的小流氓,他依然微笑著,依然溫柔,依然美麗。
隨著了解的深入,夏彤覺得,她越來越不懂他,她不懂他明明不開心,為什麼還要笑;她不懂他明明不善良,卻對每個人都有求必應;她不懂,為什麼他的臉上總是帶著淤傷,他的一切都像是謎一樣,讓她想去急切地探知,卻又害怕不知名的危險將她吞噬。
第六章 原來你比我還苦
隨著時間慢慢地流淌著,不經意間,一學期又結束了,寒假的時候秦晉主動提出要幫夏彤補習功課,可夏彤拒絕了。她在家的日子依然不好過,如果每天和男生在一起的話,林阿姨一定又會說很多難聽的話,而且經過半學期的留級,很多東西她從原來的一點不懂,到現在已經能看懂一些了,已經是不小的進步。她決定暑假自己在家好好看書,自己給自己補習,爭取下學期能趕上班上的平均水平。
奶片寒假交給秦晉照顧,夏彤有機會的時候,也會偷溜出去看它。有一天,夏彤在家裡寫作業,忽然聽到院子外面大吵大鬧的,她打開門走出去,只見樓下一個男人用皮帶勒著一個少年的脖子,把他像狗一樣往外拖,少年的雙手拉扯著脖子上的皮帶,臉孔朝著天,面色青紫,眼睛瞪得像是要凸出來一樣,那極度痛苦的面容,像恐怖片裡的惡靈一般,那之後好多年,那張臉還會出現在夏彤的夢裡,將她生生嚇醒。男人快步往四合院外走著,少年不得不跟隨男人野蠻的腳步往外跑,男人將他拖到四合院外的小池塘邊,使勁地將他往水裡推,少年敵不過他的力氣,被推落到池塘,水面上炸起一串水花,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浮上來,夏彤看清他狼狽的面容後,心臟猛地一頓,全身忽然間冰冷起來,她拔腿就往池塘邊跑,一邊跑還一邊尖叫著:「曲蔚然!曲蔚然!
一些早就在一邊看熱鬧的鄰居也看不下去了,快步跑過去想將曲蔚然從池塘里撈起來,可是男人卻推開上來救援的鄰居,瘋狂地叫囂著:「滾!我看誰敢過來!誰過來我就砍死誰!砍死誰全家!」
鄰居們都被男人瘋狂冰冷的眼神嚇住了,可夏彤卻不管不顧地衝過去,對著池塘中間的曲蔚然伸出手:「曲蔚然,曲蔚然!把手給我。」
可曲蔚然卻只是抬起眼,默默地看著她,水滴順著他的頭髮滑落,像淚水一般從眼角滑過,可曲蔚然卻揚起嘴唇,輕輕地對她扯出一個微笑,像是在安慰她一般。
這樣的笑容,讓夏彤完全愣住了,身後男人猛地將她拉起來,兇橫地對她吼:「小心我把你也丟下去!」
說完,他就將她丟開,夏彤還想上前,可鄰居家的一個大媽抱著她往後退了兩步,悄聲地說:「別去別去,別惹他,他是精神病,殺人不犯法的。」
「誰說我神經病!誰說我神經病!」男人忽然扭過頭對著大媽吼,「是不是你說的?是不是?」
大媽慌忙搖頭,嚇得直往後躲。
男人揮舞著手上的皮鞭對著圍觀的眾人大叫:「媽的,我看誰再說我是神經病!」
夏彤嚇得哭了,那時,她穿著厚厚的棉襖,站在岸上瑟瑟發抖,曲蔚然穿著單薄的毛衣,站在水裡,池塘又臭又髒的水漫到他的胸膛,他沒有往岸上爬,只是安靜地站在那,默然地瞪著岸邊的人,水珠從他的頭髮上一串串地滾落,暗黑的雙眸里滿是嘲諷,他的唇角甚至微微翹起,帶著一絲不屑的、冰冷的笑容。
男人被他這樣的表情激怒了,揮著皮帶衝過去抽打他:「我讓你笑!我讓你再笑!你個婊。子養的!」皮帶打在水面上,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
夏彤揪心的看著,捂著耳朵大聲叫:「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阿姨,你救救曲蔚然吧,叔叔,你救救曲蔚然吧!」
夏彤拉著每一個人的胳膊,哭著請求著,可是他們卻都搖著頭說:「不行不行,這人是神經病,你攔住他打兒子,他會殺了你的。」
「不行,不行,去年後院的李大爺攔了一次,被他用菜刀砍的兩個手指頭都沒了。」
「不行,不行,我們家真不敢惹這瘋子。」
夏彤不知道哭了多久,求了多久,多少次想衝上去都被人攔住,一直到警笛聲響起,這場恐怖的虐待才結束,警察將曲蔚然從池水中抱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凍僵了,臉色蒼白的像紙一樣,他的嘴唇經凍的發青,醫生說他要是再晚些送來,雙腿都保不住了。
夏彤看著病床上的曲蔚然,他的臉色還是那麼的蒼白,脖子上的嘞痕已經呈現紫黑色,可以想像得到當時那男人下手有多重。
曲蔚然的眼睛緊緊的閉著,原本好看的眉眼在夢中也緊緊皺了起來,一直安靜的他,忽然動了動了,緊緊的抱著被子,模模糊糊的叫著:「冷……好冷……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