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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1:20 作者: 龍柒
因為他知道他畏懼安靜,尤其懼怕一個人在一棟房子裡。
他知道他需要他,他承受著喪妻之痛,用盡全力地愛護他。
他呢?
喬韶自己又做了什麼?
只知道沉浸在自己的痛苦裡,絲毫沒有察覺到父親的悲痛。
他需要爸爸。
他的爸爸又何嘗不需要他!
而他直至今日才明白過來。
喬韶用力擦乾眼淚,心中越發堅定了。
一定要想起過去,一定要擺脫桎梏,一定要健健康康的活著,他要讓爸爸欣慰,更要成為他的後盾!
晚餐的時候,父子二人都恢復如常。
喬宗民捏了捏眉心道:「中午應酬了一場,喝得有點多。」
喬韶沒拆穿他,道:「偶爾喝多點也沒什麼,你還這麼年輕。」
喬宗民樂了:「兒子都快成年了,我還年輕?」
喬韶道:「男人四十一枝花,大喬同志您開得正旺呢!」
喬宗民笑呵呵的:「沒大沒小。」
他們家從來也沒過大和小,喬韶從小就是直呼爸媽暱稱,這是喬宗民和楊芸默許的。
一個和諧的家庭,不需要稱謂來束縛,真正的敬愛不依賴於一聲爸媽。
晚餐是芝士焗生蚝,碳烤小羊排,清蒸海鯧魚;配菜有素炒四季豆和白果山藥。
不算多豐盛,但爺倆吃得很開心。
飯過中旬,喬韶道:「對了爸,有個事和你商量下。」
大喬正在給他剔魚刺:「嗯?」
喬韶一邊道:「這魚本來就沒什麼刺,我自己來就行啊……」一邊又說正事,「張博士建議我去謝家老宅看看。」
喬宗民手一頓,問:「去他家那幹嘛?」
他對那一家子神經病都沒好感,半點不想兒子過去。
喬韶說了緣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想起去謝家赴宴的記憶,張博士建議我故地重遊。」
喬宗民頓了下,問:「你認識謝家的人?」
喬韶搖頭道:「不認識。」
喬宗民想了想後道:「謝家現在亂糟糟的,老宅更是閉門謝客,想過去還真不容易。」
自從喬韶回來,喬宗民除了幾個親信,不許任何人打擾喬韶,更不要提那些商場上的應酬了。
喬宗民從不帶喬韶出席任何場合,一來是喬韶的精神狀態不允許,二來他也不願其他人把兒子當稀罕物圍觀。
喬韶道:「上次我是因為什麼去的?」
喬宗民道:「是謝永義的壽宴。」
喬韶回憶了一下:「好像就是這個季節?」
喬宗民:「差不多。」
喬韶心思一動:「那他的壽辰是不是快到了?謝家不辦宴嗎?」如果是同一個時間段同一個場景,他去了會不會想起更多東西?
喬宗民顯然也想到了,但是他皺眉道:「謝永義瘋瘋癲癲的,恐怕謝家不會大張旗鼓地準備壽宴了。」
「這樣啊,」喬韶只能道,「那就另找機會吧。」
喬宗民對兒子說:「我會留心安排的,想去總去的成。」
如今形勢複雜,他貿然開口想去看望謝永義,怕會被人過度解讀。
當然只要有益於喬韶恢復健康,他無論如何也會想辦法過去的。
賀深一回家就看到了樓下的白色賓利。
謝箐又來了。
兩個月的暑假,謝箐聯繫他無數次,更是登門造訪五六次。
除了第一次,賀深都沒見她,但這次……
賀深已經有了打算。
無牽無掛的時候,他恨不得謝家全盤覆滅,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不得好死。
可現在他有了牽絆,他心尖上放了個人,他捨不得他受丁點委屈。
躲是躲不開的,逃也逃不掉。
賀深從不畏懼一切,他只是覺得噁心。
接管謝家讓人噁心,繼承這污穢的血脈讓人噁心,看到那一張張自私的面孔更讓人噁心至極。
但他明白,自己永遠也擺脫不了。
哪怕換了姓氏,哪怕離家出走,哪怕賺到那所謂的一千萬與他們斷絕關係,謝家也不會放過他。
賀深之前是恨不得與他們玉石俱焚,但現在他不想了,他捨不得讓喬韶難過,所以他要回去。
他要掃平一切障礙,哪怕背負這個讓人作嘔的姓氏,也要給喬韶一個平穩乾淨的未來。
賀深看到謝箐後第一句話是:「爺爺在老宅嗎?」
謝箐愣了下,轉而目露驚喜:「你終於要回去了嗎!」
賀深面色平靜道:「爺爺撫養我長大,我怎麼能丟下他不管。」
他語調輕緩,沒什麼起伏,可謝箐莫名就感受到了一陣後背發涼的寒意。
誰能想到這是個十七歲的少年?
誰能想到這是個未成年的孩子?
謝箐越來越明白了哥哥的那句話——謝永義培養了一個怪物!
不過這無所謂,她唯一的希望是謝家不倒!
當晚,賀深隨著姑姑謝箐回了謝家的老宅。
謝永義白手起家,耗費幾十年心血打下了這片商業帝國。
這是他引以為傲的產業,是他親手設計的莊園,是彰顯了他財富的華麗城堡。
然而他始終敵不過歲月和疾病的侵蝕,成了一個老瘋子。
賀深剛出現時,半瘋的謝永義破口大罵:「你這狗東西,和你爸一樣的不成器!還敢改姓,你去當賀家的狗吧!我這裡不要你這種……」他沒罵完已經咳得不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