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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0:25 作者: 旖旎梨花
    慕安然對著小安笑了笑:「沒事啦,這都是我自己的決定,住在醫院也很麻煩。」

    「可是你……」小安原本想說她沒地可去。

    小安聽說了,慕小姐家裡破產了,爸爸也住院了,媽媽和姐姐都無家可歸……這些都是前幾天慕嵐來的時候,她站在門外隱約聽到的。

    因為一旦提到這些,裡面那個罵人的漂亮女人聲音就會放得很大,所以她哪怕不是在偷聽,都不可避免地聽了進去,所以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令小安意外,慕安然拍了拍她的肩膀:「總有去處的。」視線又有些空,好像雙眼沒有焦距似的,眼裡有淡淡的憂鬱。

    「好吧……」

    「你看,最近薛特助也沒有過來,只是偶爾打電話讓你照顧我,還有晚上才會出現。這都說明他們最近很忙……所以我沒有必要再住在醫院了,只能給大家添麻煩。不過,等我找到住的地方,你還是可以過來幫忙照顧我。」

    「可以嗎?」小安特別喜歡慕安然,所以眼睛都亮了起來。

    「可以呀。」慕安然被逗笑了。

    小安趁著慕安然收拾東西,悄悄出去給薛北謙打了個電話。

    薛北謙不在,她肩負著照顧慕安然的責任,但有什麼事,她都必須立即匯報給薛北謙。

    薛北謙在電話那頭答覆她「知道了」,然後也沒再多說什麼。

    小安匯報完以後,送著慕安然出了醫院。

    「慕小姐,你要去哪裡,我跟著你去吧?」

    慕安然搖了搖頭:「沒關係,不用了……」她的東西並不多,現在可以帶走的也只有一個隨身的小包,就連衣服也只有當初柳眉帶來的換洗衣服。

    很多天了,柳眉甚至沒有再來醫院看過她。

    慕安然心情有些沉重,但還是對小安露出了笑容:「我先去一個地方,希望還可以再見到你。」真心地對小安說。

    小安不知道慕安然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一直愣著目送慕安然坐上計程車。

    ……

    太陽西沉,暮色四合。

    霍彥朗今天提早下班,昂貴的手工外套搭在臂彎處,步伐沉穩卻有些亂。

    「叮」一聲,電梯直接入戶,這一層只有他一個人。

    連續三天加班,他幾乎沒有時間換洗,衣領間繚繞淡淡清汗味,眉頭也緊鎖。

    突然,昏黃的光線下,他看見門口捲縮著一隻嬌小的身影。

    霍彥朗揉了揉太陽穴,無聲勾起嘴角,似嘲諷般笑了一聲,他一定是最近太累了,看什麼都產生幻覺。

    一直到那個嬌小的人影察覺到他的靠近,慕安然抬起了頭,一瞬間撞上霍彥朗的視線。

    兩個人幾乎同時凝了凝眸,他的冷清,她的不安,無言的碰撞在這狹小的空間依次炸開。她的躊躇,他的難以置信……兩個好些天沒見面了,再一次相見竟然是這種場景。

    「……」霍彥朗拿著西裝的手微微收緊。

    他喉結動了動,甚至抬手扯了扯衣領,覺得呼吸都變得急促。

    一定是看錯了吧。

    「霍彥朗。」慕安然抬頭,特別艱難地站了起來。

    她手上還貼著紗布,脖子旁也有紗布。

    這些天,她一個人呆在醫院,除了小安陪著,還有薛北謙偶爾過來看望她以外,她什麼都沒做成。好多個下午,她也是一個人坐在窗邊看日落,想事情。

    有多久沒有見到霍彥朗了,自從她說不想見到他,不知如何面對他之後,就真的沒再見到。

    慕安然此刻心裡,眼裡,全釀著複雜的情緒。

    「是我。」她說。

    霍彥朗深凝著沉眸,帶著難以言喻令人喘不過氣的氣場,一步步走了過來:「怎麼過來了?」

    慕安然聽到他久違的聲音,差點哭出來。

    但是不能,她強迫自己聲音平靜:「我提前出院了。」

    霍彥朗下顎緊繃著,不再答覆慕安然說的話。

    許久,「我知道。」

    小安報告給薛北謙的時候,他就知道了,當時就在現場。可他以為慕安然會去中心醫院,至少會先去探望慕方良。他不可否認,今天提早下班確實是因為他忙碌了太多天,必須要休息一下,但更重要的原因是,知道慕安然出院後,他根本沒辦法靜下心去工作。

    既然這樣,他不如回來休息。

    可他沒想到,出了院的慕安然,竟然會在這裡等他。

    霍彥朗的聲音飽含克制,背脊線也緊繃著,「來了多久?」

    看似沒有變化,依舊還是剛才淡漠的樣子,可背對著慕安然的身影,有些緊繃。

    這種從心底散發出來的克制,讓他整個人都壓抑著。

    分寸大亂。

    慕安然緊揪著心,「四個小時……」

    「對不起,我知道我不應該來打擾你。」慕安然小聲地說。

    霍彥朗打開指紋鎖,回過頭,促狹而細長的眼底出現一小簇火光,聲線低沉而抑制:「嗯,是不該。」

    說完,門打開,慕安然聞著裡面迎面而來的冷清味道時,整個人被狠狠一帶。

    呼吸,急促。

    霍彥朗陰沉的眼像是染上了紅腥,一片慌亂,凌亂,以及顯而易見的潰不成軍。

    「安然,我已經忍了很多天,逼著自己不見你,但你現在又過來是什麼意思呢,嗯?」

    「霍彥朗。」

    門被無情關上,他像是發泄一般。

    剛才在門外的克制和冷靜一瞬間無影無蹤。

    看到她剛才坐在門口,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捲縮在地上,他的心沒來由一陣抽疼。

    還有她剛才的回答,雖然簡短卻帶著猶豫。

    兩個人彼此那麼痛苦,卻又彼此期待。

    霍彥朗幾乎是喘著氣,帶著狠意吐出這句話:「你是特意來折磨我的嗎?」

    雖然殘忍,但他的語氣里竟有一點小小的期待。

    慕安然被他這聲質問說得紅了眼睛,她也很痛苦,但是比起能見到他,好像剛才在門外等待的那四個小時都沒這麼難受了。

    慕安然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紅著眼睛望著他。

    兩個人以這種曖昧的姿勢交疊在一起,彼此急促的呼吸聲交錯,落入耳朵里,目光里全是久違的渴望和無能為力,慕安然心裡疼得甚至喘不過氣,好想踮起腳尖親吻霍彥朗,可她不能,哪怕靠近一點都會覺得有負罪感。

    而此刻,她心裡的掙扎並不僅僅來自於兩個人的立場,還有她再一次出現在他身邊的目的,連自己都覺得不堪,可是她真的需要有個藉口,來安撫內心的罪惡,只能這樣才能說服自己來見他,為自己想要見他的衝動找一個理由。

    只有這樣,她才能在夾縫中生存,不是嗎?

    慕安然稍稍別過了頭:「對不起,霍彥朗。」

    「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只能來這裡,你不是說過嗎,恨你也好,想要報復你也好,身體好了才可以做到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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