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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0:25 作者: 旖旎梨花
霍彥朗或許是因為吃了藥的緣故,睡得很沉,慕安然看著他,心尖酥麻,有一種喘不上氣的感覺,或許是因為分開得很捨不得,慕安然的軟弱差一些就藏不住了。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就像她控制不住想來看他一樣。
從分開到現在,除了兩次被孫芸芸算計,她和他幾乎沒有見面的可能,這是第一次,她主動現身,出現在他面前。
慕安然看見霍彥朗這個樣子,腦袋一片空白,伸出手摸了摸霍彥朗緊擰的眉頭,突然,原本躺在床上沉睡的人倏地睜開了眼。
「嘶……」嚇得慕安然一聲冷抽,收回了手。
手沒收回去,被人用蠻力扼住手腕,僵在半空中。
霍彥朗幽冷的瞳眸深深的凝著她,仿佛要將她看穿似的。
慕安然一驚,下意識就將扼在自己手腕上的這隻大手甩開,狼狽地站起來,過程中甚至不小心碰倒了椅子:「對、對不起!」
霍彥朗沒有力氣,她真的想走,他攔不住她,疲憊地斜睨了她一眼:「你這是要走?」
慕安然咬著唇:「對不起,聽說你出事了,我沒管住自己。你說的話我都放在心上,我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你面前,你就當做我今晚,沒有來看過你好不好?」她本來也確實是沒想讓他知道。
然而,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醒了。
從她進來的時候就醒了嗎?還是她後知後覺碰上他緊擰的眉頭的那一刻?
「別走。」霍彥朗聲音低沉,「別讓我拔掉針頭,下床去追你。」
慕安然怔怔站在原地,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話,你聽不懂?」
「霍彥朗……」慕安然無力地垂下了手。
她道:「我知道我們倆沒關係了,我不應該再來打擾你的生活。不過你放心,我只是想來看看你,現在知道你還好,我現在就離開……」
「我不好。」霍彥朗聲音沉悶,帶著些怒氣。
這個女人,是聽不懂他的話嗎?
「既然已經來了,就好好待著。」
慕安然:「……」
她穿著衛衣的樣子,看起來更像個女大學生,褪去了之前在「慕氏」上班的職場氣息。
慕安然眉眼間也裹著淡淡的疲憊,眼裡有糾結,可見她膽敢再一次出現在他面前,是經過好長一番掙扎的。
霍彥朗肩胛處有傷,小腿上也有傷,他在床上動彈不得。
經過了一天的休養,可是傷口任然痛得厲害,此時仿佛說一句話就要疼抽上好一陣,醫生讓他少些說話,但他此時依舊開口:「知道我差些死了,所以忍不住來看我,還關心著我?既然這樣,為什麼要逃。害怕我看見你,真的會弄死你?」
她其實真的不必,每次見到他都像驚弓之鳥。
死過一次,霍彥朗的心態較之前已經不一樣了,尤其是昏倒前腦子裡不斷浮現的那句話,她的那句「大哥哥,大哥哥你怎麼樣了……」,此時霍彥朗看著慕安然的目光里有柔和。
慕安然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
不知道他對待她到底是什麼樣的態度,她不敢貿然轉身就走,可此刻在這裡站著,也確實站立不安。
「這一次,我確實差點就死了。」霍彥朗沉沉開口。
慕安然捏著自己的手,心口處莫名其妙發痛。
霍彥朗看她終於停下了腳步,自顧自道:「這一次的事情,令我想通了一些事,慕安然,你能來看我,很好,我很感動。我不會再放過你了,所以你不要想著再逃,我不會像在霍家那樣威脅你,讓你如果沒這個心思,就不要再來撩撥我。」
慕安然喃喃道:「霍彥朗……」
「你明白差點死掉是什麼感覺嗎?子彈穿過胸口,那一刻我腦子裡只有一個人,滿腦子全是你。子彈擊中我的時候,我只想著我不要就這麼死了,如果真的死了那麼人生有太多遺憾了,我不喜歡有遺憾的人生。」
「夠了,霍彥朗……你不要說了。」慕安然難受地打斷他。
她沒想到,霍彥朗竟然沒發脾氣,不僅沒發脾氣還對她說這些話。
霍彥朗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眉眼間帶著淡淡的疲憊,少了凌厲,這些話反而像是深思熟慮後才說似的。
就像是,哪怕她不來偷偷看他,沒有被他逮著,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好了他也不會放過她。因為害怕遺憾,害怕什麼時候不小心就死了,沒有和她在一起,成為了他心中最大的遺憾。
霍彥朗看了她一眼,「你不要站得離我那麼遠,我看不見你臉上的表情。」
慕安然一動不動,像是在消化他的話。
霍彥朗悶聲道:「要不然我坐起來和你說話,如果我因為這樣而再次大出血,那麼我的命就是被你折磨沒的。」
「霍彥朗,你不要這樣。」慕安然終於轉回身。
霍彥朗勾起了唇,他仿佛多說一句話,都要疼抽一口氣,但現在依舊自顧自說著:「這兩個月你怎麼過的,你告訴我,到底有沒有後悔過?嗯?反正我是後悔了,失去意識的時候我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假如我死了,那麼我和你的賭氣,還有沒有意義?」
他為什麼這麼痛快的答應解除婚約,有賭氣的成分在,他從來不否認。
他生慕安然的氣,一是氣她不把他們之間的感情當回事,可以輕易就說分開。二是生她的氣,因為覺得她說話口無遮攔,竟然拿他父母說事。三是想到了慕家慕方良對他父母所做的事,仇恨再次襲來。
所以他輕易便如了她的意,另一層原因就是,他再也沒辦法自欺欺人地堅持下去,他也需要時間讓自己冷靜冷靜。
可是,這世上最難控制的就是感情。
霍彥朗的聲音有些淡漠,夾著疲憊和揮之不去的倦意:「畢竟人活著就那麼幾十年,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去賭氣,去和一個人斷絕關係,失去一個人,似乎確實很不值得。」
她一動不動,他朝她說道:「慕安然,坐過來。」
慕安然沒有動,她看見了他眉眼寫著寡淡,可這淡然中又多了一些令人更難以讀懂的東西。
見他遲遲沒有走過來,霍彥朗皺了皺眉頭,好像眼底添了一些不痛快。
「過不過來?」沉聲。
霍彥朗動了兩下,好像真的要坐起身。慕安然心裡一抽,不再和他槓著,走了過去。
慕安然坐下,霍彥朗的臉色才變好了一些。
「我好像從沒有和你好好聊過天,嗯?」
「嗯。」慕安然聲音如蚊吶,肯定了他的說法。
霍彥朗臉色蒼白,薄唇扯出一個笑容,這個笑讓他看起來多了點溫度:「那我今天和你好好聊聊。」
「很晚了。」慕安然不安地打斷他。
「有些話再不說,我怕我死了沒機會說。」霍彥朗身上纏著繃帶,這句話換做平時來說,只能是可笑,可經歷過一些事情,無疑是再誠懇不過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