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頁

    男子的手伸到兩個人的腰間，一家人上了車，留下南堇歌一個人在原地呆愣著。

    車身起步之後，女子的腳步不自覺地隨著車移動起來。

    衣袂飄蕩在夜風之中，南堇歌眼睛越跑越濕潤，像是一片海洋一般。

    如果那個真的是季涼北怎麼辦？！如果真的是季涼北怎麼辦？！

    她的腳步最終還是在風中停了下來，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淚水少有的不受控制地掉了出來，在夜色之中，聲音喑啞，「季涼北，我好想你，季涼北，我好想你啊！」

    你知不知道？！

    你究竟知不知道！

    她寧願季涼北就活在離她遠遠的一個角落，他們兩個人，永遠都不要相見。也不想他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在她的面前，帶著女人和小孩兒。

    「我好像看到了小姐姐，小姐姐在追車！」

    車裡面的小肉團翻轉過身子，趴在玻璃前面看著車後那個飛奔的身影，「爸爸，姐姐在追車，姐姐在追車……」

    奈何身邊的男子一動不動，表情凝滯，半邊臉隱藏在黑暗之中，像是惡魔一般，喜怒無色。

    南堇歌的手指捏成了拳頭，輕輕地捶在地上，那三個互相依偎的身影，像刺一樣種在了她的心上，整顆心血肉模糊。

    南堇歌拿出手機，裡面的聲音透著一絲焦急，「南堇歌，你死到哪裡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們幾乎把整個秀場都翻過來了！？你送個連衣裙是送到月球上去了嗎？！」

    「我似乎看到季涼北了，他還活著。」

    她的聲音還有一點兒顫抖，在黑暗之中顯得有點兒柔弱。

    虛弱的聲線讓電話那頭的聲線一顫，拿著手機久久沒有回應，最後說了一句，「南堇歌，你是不是瘋了？！季涼北在三年前就已經死了！你現在在說什麼，你不要讓我們的復出後的努力全部都白費！」

    不是每個復出的人都像南堇歌這樣大紅大紫的。

    就算是她是季涼北的好友，就算是南堇歌不能接受，她還是要接受季涼北已經去世了這個事實。

    「我真的看見他了！」

    那個身影，就算是三年沒有相見，但是在夢中出現了千萬遍，她怎麼會忘記呢！？

    心中的涌動也絲毫不陌生。

    電話中的顫音嚇到了林靜，在合作的三年之間，雖然了解南堇歌的內心，一直都在為了那個失去的男人和小孩兒而鬱鬱寡歡。但是她也清楚，她不是一個容易失常的人。

    今天，這樣激烈的反應明顯不正常。

    「你現在在哪裡？！」

    「路邊。」

    「定位發給我。」

    她簡單明了地結束了這次的談話，順著定位找到了還蹲在路邊的南堇歌。

    女子的背影字在黑夜之中，顯得十分的孱弱、無奈、和寂寞，就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一般，一個人留在原地數著寂寞。

    「走。」

    林靜兩隻手放在衣側，面無表情地說著。

    身邊的女子一直將頭伏在膝蓋之上，驀然轉過頭，臉上都是粼粼淚光，一雙大眼睛裡面像是流淌著一條悲傷的河一般。

    沒有言語。

    但是林靜莫名地覺得心好像被扎了一下。

    「走吧。」

    南堇歌抬步，她知道自己現在的熱度，就是連憂傷都身不由己，整天活在被監視的生活之下。

    汽車滑過一幕幕夜景，南堇歌的眼前卻是一層不變的畫面，沒有她的三個人的畫面。

    她越想越心煩，最後閉上了雙眼，手中還是握著萌萌的那一條小巧的裙子，傳來一波波柔軟的觸感。

    「這個給你。」

    南堇歌從身邊的人的手上接過一張紙片，上面寫著地址。

    「剛才問co－love的工作人員要的，你要是想去的話，就去吧！」

    畢竟這樣心心念念的，以她對南堇歌的了解，也是對工作質量的一種威脅。

    南堇歌將那一章張小小的紙片捏在手中，上面的地址她沒有敢看，只是悄悄地將紙張放進了包中。

    回到家中的時候，南堇歌才將那一張小小的紙條展開，在手機導航系統之中輸入地名，一遍遍地看著那個三公里。

    整夜都不能入眠。

    如果那個人是季涼北的話，如果季涼北已經有了自己喜歡的生活了，她絕對不會打擾。

    就讓她明了自己心中的那一線希望，是不是所謂的虛無。

    *

    南堇歌頓在原地，手掌遲遲不敢伸上去。

    她期待裡面是一個驚喜，但是又害怕裡面是一個驚嚇。

    第一次做事兒這麼猶豫，在工作上，就算是幾百萬上千萬的交易她也不會徘徊不定。

    現在，卻是一個小小的敲門動作，讓她難以下決定。

    她靜靜地在門外徘徊，來回數著磚塊的數量。

    門卻自己開了。

    門裡的女子提著一包垃圾，對上南堇歌的眼神，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笑，轉為笑臉，「您好，南小姐？」

    「你認識我？」

    「現在有誰不認識你呢？！電視上基本就是霸屏的狀態。」

    女子讓出了一點兒縫隙，示意南堇歌進來。

    她站在門口的時候，一陣肅殺之氣傳過來，這個房間的布置，跟季家的中季涼北的房間非常相似，簡單的黑白線條，北歐風的裝飾家具。

    一切都追求著極簡的畫風。

    「嗯……其實我是來找萌萌的，那天，她把東西忘記在秀場了。」

    今天，她算是徹底看清楚了這個女人的長相，是甜美的那種，倒不像是那天夜裡她看到的那樣稜角鋒利，直面正面輪廓的時候，反而會覺得她的五官十分柔和，是男人喜歡的那種柔軟溫柔的長相。

    柔軟的長髮和細緻的五官，都讓人燃起征服欲。

    她害怕了。

    「你是萌萌的媽媽嗎？！」

    她的心急劇地抖著，不知道對方會做出一個怎樣的回答。

    女子微微一笑，「怎麼？！長得不像的嗎？！」

    女子撩起一絲頭髮放到身後，可以聽出言語之中的鋒利。

    「你們都很漂亮。」

    南堇歌客氣地將連衣裙放到沙發上，轉身的時候看了看房子的四周，沒有了其他人的身影。

    「萌萌的爸爸送她去學校了，怎麼了，南小姐，還有什麼事兒嗎？！」

    她還能有什麼事兒，他們三個人就是幸福家庭的日常，爸爸送女兒去上學，媽媽在家裡等著兩個人回來。

    只是家裡的裝飾卻不是家的溫馨風格，沒有絲毫的溫暖色彩，反而有一點兒冰冷和嚴厲。

    難怪，萌萌那麼怕爸爸。

    只是那個男子，到底是不是季涼北，到了這個家裡面，她竟然沒有足夠的勇氣去印證了。

    南堇歌轉身走到門口。

    「不要留下來吃飯嗎？！孩子和她爸爸都喜歡吃我做的菜，雖然肯定沒有您平時的好吃，但是應該味道也不會差，畢竟，他們都吃了這麼多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