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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ercy曾經是紐約一家時裝公司的服裝設計師，也做過攝影，這兩年才自立門戶。他很年輕時，就受到父母的薰陶對佛教、印度教有著執著。他熱衷參加地區性的節日，從朝聖到洗禮，他能去地方一定不會落下。

    大壺節被普遍稱作恆河聖水沐浴節。

    節日期間，會有7000萬聖徒來到桑格姆沙洲舉行最大規模的沐浴活動。

    Percy所在的地區——阿拉哈巴德，是其中一處。在神話中，這是神祗奪壺而走後，滴落的瓊漿交織而成的流域。

    「恆河的河水可以洗去一生的罪孽，並終結無盡的輪迴。」Percy慢悠悠地說，「你不是一直有執念嗎？希望這一次，你是真的可以放下。」

    「那就去試試吧。」Dylan笑著說。

    說起Dylan心中的執念，Percy提到此事仍然心懷芥蒂。

    就像每個女人都會在意她的男人擁有的那段初戀，Percy作為同志也是如此。雖然明知道對方愛的人是自己，但初戀的滋味一生都無法忘懷，恐怕還要更為複雜，因為那段感情不像是無疾而終，而是一段至今都讓Dylan飽受折磨的往事。

    「在節日來到前，我可以學點別的了。四聖諦？」Dylan微笑道。

    「隨便你吧。」Percy在臥床中翻出一本經書，開始朗誦著Dylan也聽不懂的語言，Dylan並不覺得像聽天書一般，反而享受其中，直到Percy意識到Dylan只是在觀察他的表情，並沒有聽他念什麼，他停下來，「Dylan，你心中的執念，不會因為多懂得一條佛法而煙消雲散，重要的是你自己察覺它，以及捨棄它的決意。」

    Dylan依然盯著他看。

    「你和我不同。我不懂得如何捨棄，我只能從一個夢，掉入另一個夢。」

    「所以沒有用？」

    「給我講純粹的佛法吧，我想知道你平時在看什麼。」

    「對一個不願意渡河的人講舟楫之妙處，算了。」

    Dylan靠上床榻，將戀人ya在身下，以力道上的優勢吻住他。他來到此處的目的，不是來聽Percy念經的。

    「你現在做的事，是五戒之一。是你要聽純粹的佛法的，Dylan？」Percy面色泛起紅暈，用力地把Dylan推開至一邊。

    「可以破例一次嗎？」

    「不行！」Percy扭頭後吼道。他很氣憤Dylan每次見了他，滿腦子的想法都是房事。

    他把Dylan趕去了另一間屋子裡睡下，自己回到房裡。

    但夜晚深了，Percy睡眠很淺，他被Dylan的聲音弄醒。

    Dylan有夢囈的習慣，這也是Percy斷定Dylan放不下過去的最重要的原因。

    否則，他不會總是做那些夢。

    夢囈的內容，全是他十年來的心結。

    Dylan咒罵著自己是罪惡的人，有洗不清的罪孽，還不斷道歉。

    聽見這些措辭，Percy感到心痛不已，他躺到Dylan身邊緊緊擁著他一起睡，但願這樣可以給予對方一絲安慰。

    Percy從來不知道那心結究竟是什麼，Dylan也沒說過，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和Dylan曾經的戀人有關。

    Dylan是孤兒，收養他的爺爺已經去世了。

    他沒有親人，那麼，不斷向另一個人道歉，還能是誰？有幾次，他甚至驚醒後把Percy錯認，一邊瘋了似的道歉，一邊說「別離開我」。

    明明他們並沒有吵架，這樣的囈語不難猜想是對何人所說。

    種種的原因，讓Percy斷定，Dylan放不下的是他曾經的戀人。這種不是滋味的感覺也讓Percy不想再問具體。

    除了這一點令他們無法坦誠相對，還有一點。

    那就是Dylan患有精神疾病，儘管現在已經很久不再復發，依然會令Percy擔憂。

    Percy一直配合Dylan治療他的病症——

    Dylan的病症是解離症，俗稱是人格分裂症。

    十年前，Dylan來到紐約就是為了確診，並且進行更系統、更優良的治療。

    他的執念似乎也和解離症有關，伴隨著解離症復發而出現。

    這樣戲劇化的病症出現在Dylan身上，Percy根本就意想不到，而且自己還和他產生了戀愛關係。

    從表面，Dylan英俊瀟灑，成熟穩重，雖然脾氣偶爾有點強硬，總體上來說，還算是個溫和的男人。

    誰能看出這樣的成功人士會是一名人格分裂患者，可醫生給出的答案，無疑是對的。

    這是在認識一年後得知的。

    Percy發現Dylan自己一人在公寓時，多次破壞公寓設施，事後卻渾然不覺，就像變了一個人。

    起初，他們以為是家裡進了盜賊，經過警方調查，卻檢測不出任何人的指紋，在Percy的配合下，他們裝了攝像頭，終於發現是Dylan自己在破壞家具。

    當時Dylan也才剛來紐約一兩年，剛找到紐約一位有名的心理諮詢師治療，為了不讓任何人擔心，他隱瞞了一切。

    Dylan溫柔、成熟、穩重、遷就自己的外表下，竟然藏了一個可怕的暴力人格，甚至那個暴力人格根本就和自己不認識，Percy感到驚悚，害怕，絕望。

    據Dylan的醫生所說，Dylan童年時期為了逃避強大的挫折而產生了另一種自我，而新的自我在保護受了挫折的他。

    現在，他們已經互相知道另一個人格的存在，只是很少交流，加上記憶出現斷層，Dylan不會記得另一個人格發生的事。若是把現在的Dylan認定為表人格，他的里人格幾乎沒有一次正式和醫生交流過，完全由Dylan所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