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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11:51 作者: 哀藍
    唐清歡不願意嫁,可不嫁的話,她就不能再在唐家待下去。像她這樣已非貞潔之身的女子,要麼便隨隨便便挑個人嫁了,要麼便去出家做姑子,若是繼續留在唐府,只會惹人說閒話,而且對於其他未及笄的姐妹而言,她的存在,是一個恥辱,昭顯著整個唐家。

    唐清歡在唐府待不下去了,她也不能再待了。既然她不想嫁人,就只能落髮出家長伴青燈古佛。這個天下,對女子是如此的苛刻,而對於毀了她清白的人,卻沒人知曉。似乎對世人而言,她並不是受害者,她是那青樓裡頭不知羞恥只知道勾引男子的淫 娃盪 婦,她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那名玷污了她的男子,卻不過是沒經得住誘惑。

    而且,她也不能離開唐家。她一個人,走也就走了,日後是死是活,都是自己的造化。可姨娘怎麼辦?那個身患重病纏綿病榻十年的姨娘,難道她能將她丟下,撒手不管嗎?

    姨娘是簽了賣身契的,若是走了,唐家完全有資格將她打殺,唐清歡不敢,她不敢冒這個險。姨娘是她的生母,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做那冷血無情拋棄生母之人。所以,若是唐夫人給她定下了婚事,她……只能嫁,也必須嫁。

    唐夫人給唐清歡挑了婆家的事,賀蓮房很快就得知了。她冷笑一聲,覺得唐家人真是不知死活。她也懶得去跟唐夫人打交道,那樣一個不分青紅皂白的婦人,她的女兒欺負旁人就沒事,旁人沒欺負她的女兒,她的女兒遭了報應,她便要朝旁人撒氣!

    很好,她倒是要看看,唐家有多大的本事,能在她的警告下,還有這樣的膽子為唐清歡找婆家。

    結果三日後,唐清歡便來了平原公主府。她面色蒼白,神情憔悴,整個人都懨懨的,身形瘦弱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賀蓮房見了她,心臟頓時一陣抽疼,她知道的,貞潔對於一個女子而言有多麼重要,可她沒有辦法挽救。若是那一日她能再仔細些,或是留清歡過夜……就不會給聶靖可趁之機!

    這都是她的過錯!

    「蓮姐姐,清歡有個不情之請,還請蓮姐姐你……放過我爹吧!嫡母也說了,不會再為我找婆家了,而是給人找一了間小院子,讓我帶著姨娘搬出去住,只是,若是爹的官位出了問題……我能走,姨娘卻不能。蓮姐姐,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可是、可是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說著,她求救的看向賀蓮房,眼中有著羞恥之色。

    她從來都不想從賀蓮房身上得到什麼,可諷刺的是,她卻屢屢要來求她。她從賀蓮房身上得到了這麼多,卻從來都沒有回報過,這讓唐清歡升出一股巨大的羞愧感。

    她神情淒楚,賀蓮房看著她,也不問為什麼,這是必然的。唐清歡固然不怕唐家打壓,她的姨娘卻是唐家的人,對於孝順的唐清歡而言,只要拿捏住她的姨娘,基本上就捏住了她的死穴。「好。」

    「蓮姐姐,我……」唐清歡說不下去了,她猛地跪下,抬起頭望著賀蓮房。「今生今世,清歡無法報答蓮姐姐的恩情,來生,便是做牛做馬,清歡也……也將……」

    「好了,莫要再說這樣的話,我素來將你當做我的妹妹,姐妹之間,無需說這樣的話。」賀蓮房連忙將她扶起來,看著她蒼白的近乎透明的臉。「離開唐府後,就莫要再回去了,讓我照顧你吧。」

    唐清歡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她張了張嘴,半晌,才輕聲說:「蓮姐姐……我不能總是這樣麻煩你……」

    「你還跟我客氣。」賀蓮房臉一沉。「這件事,說到底是因我而起,我不能將你置之不顧。而且……我也想好好照顧你,不希望你再有任何的不快活。」

    唐清歡想笑,可是又忍不住要哭,臉上還帶著淚,卻已綻出如花笑靨來。她心中不禁湧起不解,為何素昧平生的蓮姐姐待她如此好,可一起長大的荊少游眼中卻永遠都看不見她呢?難道說,人與人之間,當真是要講究緣分二字?「蓮姐姐,我……」

    她搖著頭,不知道該能說什麼,賀蓮房溫柔的手讓她有種想要將心中一切悲傷都傾訴出來的欲望,可是她張開嘴,卻又說不出口。

    很快的,唐清歡便從唐家搬了出去,搬到了賀蓮房給她準備的一所小宅子裡頭去,由青奴陪同照料。青奴在公主府里也一直無事可做,賀蓮房身邊有四婢伺候,基本上輪不到她,能跟唐清歡在一起,她也挺開心的,因為從唐清歡的身上,她總是能看到燕雲旗的影子。

    唐清歡跟燕雲旗真是太像了。一樣的溫柔執著,一樣的無怨無悔,一樣的愛上一個人,就至死都會對他好。可這樣的人,往往得不到對方的回應,這世上,總是痴心女子多過薄情男子。

    信陽候府那邊一直在動作,只是非常隱蔽,皇帝也察覺到了,對信陽候府加大了監控,但表面上卻仍然一副看重信陽候的表情。君臣之間只差光明正大的撕破臉了。

    就在信陽候府越來越囂張的時候,邊疆終於傳來了消息,神秘軍隊果然與聶家人有關,並且大部分盡數安插在邊疆大軍之中!剩下的一部分,則盡在燕涼!燕涼的部分軍隊都化作平民百姓生活,據藍戰藍晚傳回來的情報,其人數遠遠超過燕涼的御林軍!也就是說,如果信陽候選擇突然發難,最後這龍椅到底是誰的,還真難說!

    可能是察覺到自己已經暴露了,信陽候也不再戴著那偽善的面具,他愈發的狂妄起來,再在皇上面前的時候,哪裡還有那恭敬忠誠之色?看起來,倒像是想做個攝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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