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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11:51 作者: 哀藍
    他表現的實在是太完美了,完美的叫人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世上真實存在的。若是他有什麼缺點,那倒還好,偏偏他身上挑不出任何毛病來。無論是才智、氣度、容貌、家世……都是萬里挑一。

    越完美的人越令人覺得遙不可及。聶靖看起來完全沒有弱點,他對他的父親尊敬有加,對他的姐姐呵護備至,可賀蓮房就是覺得,這人表里不一。問她為什麼,大概也只是因為她重活一次後那準確的令人不敢置信的第六感吧。

    回自己位置的途中,賀蓮房與聶靖擦肩而過。他看似不經意地望了她一眼,眼底笑意溫和如暖陽,賀蓮房不覺看了過去,他見她瞧他,便微微揚起嘴角,既不會在這場喪禮中顯得輕浮不莊重,又不至於讓賀蓮房感到自己受到了怠慢。然而那眼神,卻總是莫名的叫賀蓮房不舒服。她跟聶家人打交道的時間也不短了,然而她從未有過聶家人如聶靖這般深不可測的感覺。即便是信陽候,她也只是短暫地被迷惑,而沒有被欺騙。

    基本上,除了聶四跟聶娉婷,賀蓮房對聶家其他人是半點好感也無。他們身上的確有值得旁人敬佩和學習的東西,但從本質上來說,無論他們家人怎樣優秀,賀蓮房都是不喜歡的。

    聶靖的視線隨著賀蓮房的步伐而移動,他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她,沒有過多的表達,就似乎在邀請她。

    邀請她做什麼呢?

    賀蓮房不明白。

    根據玄衣衛調查所得,聶靖年幼時便被世外高人收為徒弟,在山上足足住了十幾年才回來,心智謀略在那位高人的教導下,自然是不凡的。聶靖是個天才,他學什麼都比旁人快,若不是體弱多病,賀蓮房相信,他必將超越信陽候,成為一代梟雄。

    對於聶靖的笑容,賀蓮房亦報以微笑。兩人都笑得很是客氣,完全看不出底下的波濤洶湧。

    今日來的女眷很少,賀蓮房是代表青王與太后出席的,她原本覺得這京城之中,有玄衣衛在,皇上與太后的安危不成問題。可是在見過聶靖後,賀蓮房突然沒有那樣的信心了。之前太后遇刺,中毒,難道玄衣衛就不在麼?偏偏他們卻沒能阻止……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覺得自己所在那個漩渦越來越深,簡直要將她給徹底卷進去。

    不管有沒有嫁給青王,她都與這張政鬥脫不了干係。她必須確保齊魯二王不在,二皇子徹底失事,才能拯救賀藍兩家。上一世她所失去的那些親人,這一世她要好好保護!

    待到她回到自己的位置,天璇湊到她身邊,擔憂地問道:「王妃,您還好嗎?」

    賀蓮房點點頭:「我沒事。」

    天璇卻仍沒有放下心來:「奴婢總覺得今日的魯王府氣氛怪怪的,王妃,不如上完香後,咱們便回府吧,免得節外生枝。」

    賀蓮房也這麼覺得。她的心意與禮數都已經到了,再留下來也沒什麼用處。而且看魯王的樣子,她在還是不在,怕是他都不會注意到的。想到這裡,她點了點頭:「待會兒便與魯王告辭。」

    正如賀蓮房所說的,痛失愛子的魯王哪裡還去注意誰在誰不在,他整個人都已經放空了,完全不在狀態,誰跟他說話他似乎都聽不到,誰來弔唁誰在流淚誰在告別,他通通都不在意。

    賀蓮房的馬車剛離開魯王府,還沒來得及掉頭,迎面便對上了另一輛馬車。這裡的路口有些窄,馬車又太大,兩輛一擠,剛好卡住。馬兒因此受驚,駕車的天樞趕緊請罪:「屬下驚擾王妃,還請王妃恕罪!」

    「無妨,不是你的錯。」賀蓮房挑開一角車幔向外看,見相隔的那輛馬車的車窗與自己不過咫尺之遙,暗金色的車身顯得格外厚重華麗,向家族標識一看,上頭有個聶字。

    隨後,只見一隻修長的手同樣挑起車幔,隨後,便露出一張俊美如玉的男子面孔來,赫然是信陽候府的六少爺聶靖。此刻他嘴角淺笑,正笑吟吟地望著賀蓮房:「在下失禮了,不知可否嚇到公主?」

    賀蓮房微微一笑,心照不宣與對方玩起了文字遊戲:「本宮無事,想必六少也是不是故意的,又何須道歉呢?」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個聶靖似乎有纏上自己的意思。從元宵花會之時,那人要求合奏,到今日的馬車相撞,賀蓮房不相信這是巧合。只是他不知道為什麼,她與聶靖,可謂是素昧平生,即使她毀了他幾位兄長,聶靖也不可能知道。那麼,這人為何還會想要纏著自己?

    賀蓮房不明白,聶靖為何會對她有這樣強烈的興趣,至少她對他沒有。

    「驚擾佳人,怎麼說,都是在下的過錯。更何況,在下如今正是帶髮修行,公主不必喚在下六少,聶靖便可。」

    「若是讓信陽候知曉,可要說本宮禮數不周了。」賀蓮房淡淡地笑著,眼底卻沒什麼笑意。她現在只想快些回到公主府,卸下這一身綾羅綢緞,換上她平日的衣服,在這裡跟聶靖胡扯,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

    聶靖也跟著笑:「怎麼會呢?家父常常說,這世間女子,便是都加起來,也抵不上公主一半。在下一直對公主頗為仰慕,若是可以,不知……可否以朋友相稱?」

    這世上,唯一一個被賀蓮房當成異性朋友的是「燕徽音」,然而那不是真正的燕徽音。她如今已為人婦,又是大頌朝女子的楷模,若是平白無故與一名男子走得近……她可不信,不會有什麼風言風語傳出來。只是看聶靖的表情,與語氣,似乎也不是假情假意。賀蓮房道:「六少才智過人,自然不缺朋友,本宮怕是高攀不上的。」說著,放下車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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