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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11:51 作者: 哀藍
    末了,不忘調侃自己一番,說當年幸虧母妃給他取名叫做祁匪琢,否則,叫做祁匪切、祁匪磋或者祁匪磨的話……都很難聽。也幸虧當年母妃遇見父皇的時候,心頭湧起的讚嘆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若是反過來,由父皇給取名,那必定是參差荇菜左右行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了。能成功避開祁參菜和祁差行甚至是祁窈窕祁淑女這樣的名字,十六皇子表現自己也是挺不容易的。

    賀茉回看得笑出聲來,這人,當真是無論何時何地,都要耍一番嘴皮子。

    祁匪琢、祁匪琢、匪琢、匪琢……日後她該怎麼叫他?好像從認識到現在,她不是喚他十六皇子,便是喚十六,再不然就是餵、那個誰……直到現在她才知道他的名字是什麼。

    皇室中人的名字,素來是要忌諱的,前朝有位大才子,名列殿試榜首,結果因為其父名字有個字與皇帝相同,便被貶了下去,別說七品官,就連狀元的頭銜都沒能保得住。

    好像……平日裡她的確是對他挺凶的,仔細想想看,賀茉回的臉又悄悄地紅了,她可是經過嚴格教導的最最標準的大家閨秀呀!可每每跟十六皇子在一起的時候,不是生氣就是發怒,聲音和表情都沒想著控制……肯定很難看。可就這樣,他還誇她漂亮呢!

    嗯……待到下次他回來,她便好好彌補彌補他吧,跟他說幾句好聽話,對他好一點,也不跟他吵架了——當然,前提是他絕不故意惹她生氣。不知道是不是賀茉回的錯覺,她總覺得十六皇子似乎特別喜歡逗她,叫她發怒——用他的話來說,就是生氣時候的她生機勃勃,跟平時那個冷冰冰又面無表情的賀二小姐完全不一樣。這個暴躁的一面,是只有十六皇子才能看見的。

    將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按照原來的樣子重新疊回去,賀茉回將它揣在心口,甜蜜的笑了。

    ☆、第196章 放虎歸山,虎患人患

    青王離去的第一個夜晚,賀蓮房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原本兩人共眠的時候,她總覺得床似乎有些小,然而青王不在,她才發覺原來這張床有這麼大。錦被怎麼也掩不住冷意,賀蓮房睜開雙眼望著屋頂,毫無睡意。

    她試著把錦被朝上拉,直到蓋過臉龐,然而即使被面的布料再柔軟,也不是青王火熱強壯的胸膛。加上上一世,她一個人睡的時間都已經有三十年了,然而和青王成親也不過短短一年,在這一年的時間裡,她竟然就已經無比眷戀他了。

    她閉上眼,輕輕嘆了口氣,即使沒有睡意,她也必須睡了。

    青王離開後,賀蓮房總算是明白了一個詞的意思:度日如年。她不敢再在青王府住下去,而是暫時搬回了平原公主府。青王府載滿了她對青王的記憶,那裡遠比平原公主府要讓她動情的多。等到他什麼時候回來了,她再搬回去吧。

    既然回到了公主府,地牢裡頭的那兩個人,她自然也得想辦法給解決了。關在那兒又沒什麼用,還浪費米糧。尤其是祁玉河那個瘋子,成日大喊大叫的胡亂發瘋,留下來也是無用。

    有玄衣衛把守公主府,賀蓮房也就不必擔心還有宵小能夠闖入。他們將公主府防守的滴水不漏,即便是信陽候想進來也得費一番功夫,若是不被人發現悄悄潛入,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天樞將聶芒與祁玉河帶到的時候,兩人都已經瘦的不成樣子,面對光線溫和的燭光都受不了,捂著眼睛在地上打滾,叫嚷著疼。他們在黑暗中待了太久了,所以已經開始恐懼光明。聶芒還有點聶家人的骨氣,即使疼的打哆嗦,也跪在地上不肯動,祁玉河就沒那樣的志氣了,又是哭喊又是尖叫的,活像個被人非禮的小姑娘。

    距離上次見到他們,應該也快半年了吧?那個時候,祁玉河的精神狀態就不怎麼好,這麼久了,想必應該更差了。賀蓮房柔聲問:「你莫要怕,你且抬頭瞧瞧,可否認得我是誰?」

    祁玉河哪裡肯抬頭,他自顧自叫囂著光線刺眼,那身夜行衣已經破爛不堪,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滿是傷口瘡疤,潰爛流膿,地牢陰冷潮濕,只有爬蟲,對那些蟲子來說,人類無疑是食物。就像那甜美的蜜糖一樣誘惑著它們,而被爬蟲叮咬過後,自然是沒有清水來清洗傷口的,更別提是抹藥了,於是這傷口日復一日,舊傷還未養成,新傷又已經出現,疤落疤,一層一層下來,已是沒有了人樣。祁玉河是誰?那是從小泡在蜜罐子裡長大,什麼苦都沒吃過,橫行燕涼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的小霸王!別說是被關起來了,就連不小心自己把自己絆倒,都要把為他做鞋子的繡娘毒打一頓,心理本來就脆弱的可以,再加上他昧著良心到殿前作證撇開了自己,卻將祁懷旭送上了斷頭台,只要他一睜眼,似乎就能看到祁懷旭站在他面前招手,叫他一起過去玩。種種刺激,加上環境惡劣,終於徹底擊潰了他的神智。

    「王妃,魯世子已然是瘋了。」天樞抱拳恭敬道。

    賀蓮房微微一笑,神色不見絲毫憐憫,她看了天璇一眼,天璇會意,從懷中掏出一隻小瓷瓶,瓶身上繪著莊生夢蝶的典故。她倒出一顆藥丸,強硬地塞進了祁玉河的嘴裡。

    祁玉河本想掙扎,可一咂嘴,發覺那藥是甜的,便不掙扎了,還喜滋滋的多嚼了兩口咽下肚去,然後一手捂著眼,一手伸出來,意思是還想要。天璇從善如流地又給了一顆,祁玉河再度嘎嘣嚼碎咽下去。他覺得這個比他每天吃的那些好吃多了,要是每天都吃這個該有多好呀!可無論他再怎麼伸手,對方也不給了,祁玉河不由得失落起來,他小心翼翼地鬆開捂眼的手想去看看,那有著甜甜糖果的人是誰。可沒待他睜眼,便覺得眼眶酸疼不已,於是又趕緊捂住,不敢再去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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