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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11:51 作者: 哀藍
這回賀蓮房搖頭失笑:「爹和外祖父一直叮囑我切不可仗勢欺人,洋洋自得,王爺卻生怕我不夠囂張,竟還要我去揍人?」
青王露出自信的笑容:「我是你的丈夫,自然要讓你在這世間無所畏懼。」
他不善說甜言蜜語,但有的時候,他的話卻總是能說中賀蓮房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祁玉河猶自在發瘋,嘴上的疼痛讓他更是神智混亂,一會兒抓著欄杆,一會兒在地上打滾,抓起地上一把稻草便朝嘴裡塞,似乎是完全糊塗了。賀蓮房冷淡地看著,沒有絲毫憐憫。祁玉河這算什麼?那些被他凌虐致死的孩童尚且沒瘋,他一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反倒先撐不住了?!賀蓮房有點想笑,最後還是忍住了,她轉過頭,啞叔會意,便帶著他們朝另外一個方向徐徐而行。
之所以沒把聶芒跟祁玉河關在一起,就是要他們嘗嘗孤獨的滋味。有人作伴的話,怕是再過半年,祁玉河也不見得瘋。只是賀蓮房覺得這是由於祁玉河像那被呵護的好好的花朵,一直種植在溫暖的房間內,不曾經歷過風雨,所以只要稍稍摧殘,便會瞬間零落凋謝。
而聶芒不一樣。聶芒也沒有失敗過,同樣也是天之驕子。可他和祁玉河在本質上卻是不同的,經歷過戰爭洗禮的男人,是不會那輕易就倒下的。隨著啞叔走的空當兒,賀蓮房問:「聶芒是個怎樣的人物?」
聽她這麼問,青王想了一想,方道:「假以時日,必成大器,只可惜,心術不正。」有信陽候那樣的父親,很難讓人去相信聶家人的忠心。這是皇帝的顧忌,也是青王的顧忌。信陽候的為人,他可以說是再清楚不過了。能養出這麼多個優秀的兒子,信陽候不簡單,他的兒子們也都不簡單。「聶家人都是如此。」
聞言,賀蓮房不禁想起聶娉婷來。與聶家充滿陽剛之氣的男人們相比,聶娉婷無疑是那萬綠從中一點紅,充滿了陰柔嬌媚之氣,正是因為有她的存在,中和了聶家過去強盛的陽氣,而聶家男人也似乎都把聶娉婷放在很重要的位置。只是,他們的首位,怕永遠都是兵權與權勢。否則,面對這樣心愛又有才華的女兒,信陽候怎麼捨得將其留在燕涼呢?與其將聶娉婷一個人孤零零地丟在燕涼,還不如帶她隨他們出征,至少那樣的話,一家人還算是在一起。
但信陽候卻選擇了將聶娉婷留在燕涼城中,以安皇帝的心。
相比較於發瘋痴狂的祁玉河,聶芒真可以說是好太多了。賀蓮房他們到的時候,聶芒正背對他們坐著,背影挺拔,巋然不動,儼然還有將軍風範。賀蓮房卻覺得他是在裝腔作勢。雖然琵琶骨被穿,但聶芒的聽力卻是完好無損的,他們這麼多人走路的聲音,難道他還聽不到不成?
「聶將軍好興致呀,在這種地方都能靜下心來打坐,當真是要本宮好生佩服。」她出聲打招呼。
聶芒的身形僵了一下,隨即慢慢轉過來。因為數月未見光亮,所以乍一見到光芒,竟覺得很是刺眼。他下意識地用袖子遮住眼睛,半晌,方冷漠道:「公主真是過獎了,若是公主想學,末將教便是。只是公主日夜事務繁忙,怕是也沒心思卻這個吧?」
話里話外都在嘲諷賀蓮房心思眾多,城府深沉。
賀蓮房也不惱,只是笑:「多謝將軍關心,將軍還是管好自己吧,王爺說呢?」
青王握住她一隻小手,方才打招呼道:「聶將軍。」
聶芒一聽到青王的聲音,第一反應是自己幻聽。可隨著他適應了刺眼的光線,才發現那竟真是青王!這一刻,他也不管自家跟青王的恩怨了,也不想青王為何會出現在這裡,聶芒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自己得救了!他興奮地想要站起來,可惜數月來的食物里都添加了軟筋散——否則這地牢再堅固,也難困得住他!
聶芒艱難地撲到牢門邊,仰著頭望向青王,眸中透出求救的意味。
青王看得清楚,卻攬著賀蓮房向後退了一步,萬年面無表情的臉上竟破天荒對著除了賀蓮房之外的人露出了一個笑容:「本王只是來看看聶將軍過得好與不好,如今看來,也算是不錯。」精神還挺好的,以後一日三餐,只叫他吃一頓就可以,也省得麻煩啞叔送飯。
怎麼也沒想到青王會是這個反應。在聶芒的假想里,即便青王不救他,也不可能包庇賀蓮房,這世上若是連青王都徇公枉私,那還有誰是能信任的?雖然聶芒對青王一向無甚好感,也一直想要超越,但青王的為人他卻是很清楚的。只是聶芒沒想到青王的所作所為竟超出了自己的預料,聽到青王的拒絕後,他險些以為是自己壞了耳朵!「王爺!」
話音未落,便看見了青王攬著賀蓮房的手。有那麼一瞬間,聶芒似乎明白了什麼。片刻後,恨恨道:「我說為何王爺如此包庇平原公主,原來是瞧上她了!」
「瞧上她,這個詞用得不對。」青王煞有介事的歪著腦袋想了半天,說:「因為我們已經是夫妻了,如今只能說是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夫妻?!
他到底在這地牢里待了多久?!
「聶將軍久未見人,怕是連話都不會說了。所以,我與王爺下來看一看,順路告訴聶將軍一聲,信陽候回京已有不少日子了,可惜,他既沒能找到你,也沒能找到聶二,聶將軍,你說,信陽候是不是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