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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11:51 作者: 哀藍
左等右等沒等到賞銀,又怕掌柜的責怪,跑堂便甩了甩肩上的毛巾下了樓,邊走還邊嘀咕:「今兒這於少爺是怎麼回事,怎地等了半天,連一個銅板都不給?!這人哪,當真是越有錢就越小氣……」一路罵罵咧咧。
於恆在雅間裡自然是聽得到的,他作為暗衛,武藝本就超群,聽力也自然是一等一的,跑堂的這幾句話如何能逃得過他的耳朵?想必要不了一會兒,整個天然居就都會知道他於大少爺成了落魄鬼,連賞銀都給不出了。往日那些為了掩人耳目交的「狐朋狗友」,自然也不需他廢話,便會主動遠離他。
幸好張正書沒讓他等多久。於恆只是在雅間坐了有半個時辰,便從窗口瞧見張正書正急急忙忙地朝這邊趕來。他收起臉上笑容,在張正書推開門的一瞬間,成功的表現的像個家道中落、身無分文、一夕之間遭逢巨變的窮酸。
張正書卻也並不急,而是先上上下下將於恆打量了一番,想來也是在樓下聽到「於公子」沒錢了的傳言。他原以為於恆此番回來會帶上一筆巨款,可就現在看來,非但沒有,反而比離京前更窮了啊!「於少爺,你這是……」
他連「於兄」都不叫了,直接叫最最生疏的「於少爺」。
聽到張正書的聲音,於恆忙過去握住他的手,悲切道:「賢弟!為兄家中出了事,所以之前在燕涼的時候那銀票才無法在錢莊兌換,賢弟,為兄知道你在滁州之時也是富貴之家,我於家產業破敗已是事實,如今為兄只想將祖上所傳的老宅保下來,可是找遍了熟人也無人願意相幫,為兄思來想去,也只有賢弟你能幫為兄這一回了!」
張正書一聽,臉色立馬變了。他離不開寒食散,偏偏於恆又不在京中,他是偷偷進了大徐氏的屋子,將大徐氏壓在床頭磚底下的銀票給偷了出來,大徐氏不知道,還以為這個孫子突然變得特別孝敬自己,長大懂事了,逢人便夸,還時不時拿張正書做例子教育名聲已經敗壞的張靈芝跟尚未出嫁的張紫蘇。「這……於少爺,你不是不知道,先前我便同你說過,我家看著風光,其實並無多少家業,我就是想幫你,那也是有心無力啊!」說完,做出一副慚愧又不安的模樣,因為他很清楚,於恆為人最是心軟慷慨,自己這樣說,對方必定不會再做糾纏。
果然,於恆聞言,也只是嘆了口氣,道:「也是命該如此,只是我家祠堂中那些寶貝還未來得及拿出,宅子便被收走,我原想著借銀子將宅子買回,如今怕也是……唉!我愧對於家的列祖列宗啊!」
張正書沒聽到於恆說的其他話,但那句「我家祠堂中那些寶貝還未來得及拿出」,他卻聽了個十成十。他頓起貪婪之心,但又怕於恆覺得自己貪財,便做出一副為難,但為了朋友卻兩肋插刀在所不惜的表情:「於兄,你怎可如此妄自菲薄?祖宅怎能這樣說賣就賣呢?」
「唉,也並非為兄想賣,只是家中負債纍纍,官府來將宅子給收了呀!」於恆面露悲傷之色,「若是可以,誰願意賣掉家中祖宅呢?為兄多年來一直經商,誰曾想一夕之間毀於一旦!今年蠶絲匱乏,我便傾盡家產收購,誰知道一場大火,竟被盡皆燒光!萬貫家財瞬間化為零數!」
「於兄,若是你不嫌棄,在下願意助你一臂之力,只是……不知這老宅需要多少銀兩?」
於恆想了下,吐出一個數字:「十萬兩。」
十萬兩?!
張正書傻眼了,這麼多銀子,他要去哪裡籌?
「賢弟,不瞞你說,我們於家,那也算是經商世家,所有的金銀細軟,何止這個數字!只是老宅被收,我的家人沒來得及將祠堂下的寶貝挖出來,否則我哪裡需要在意這一點點銀子?」於恆止不住的唉聲嘆氣,臉色也憔悴許多,張正書這才仔細打量他的容色,只見他形容枯槁,與初識時的意氣風發簡直判若兩人,可見這一陣子的事情對他打擊非常大。
但張正書又覺得,於恆翻盤的機會特別大。與於恆相識的這段日子,雖然此人過於冤大頭,但口才手腕卻都是一流,張正書覺得,只要給於恆機會,他就肯定能夠東山再起。到時候,身為他恩人的自己,難道不會比現在得到的好處更多麼?如今跟於恆交惡,日後萬一於恆再次得勢,自己豈不是枉做了小人?俗話說得好,富貴險中求,倒不如賭他一把。
這麼一想,張正書就咬咬牙道:「於兄!十萬兩可不是個小數目,可否給我幾日時間籌備?」
於恆聞言,自是大喜:「如此,便多謝張兄了!若是他人我於某人能夠收回家業發揚光大,張兄你必定會是我的座上賓!」
於恆此人最是講究道德義氣,是一諾千金的人物。張正書很是相信他,如今得了他的承諾,自然便會真心誠意地為他辦事。
其實張正書並不會輕易相信旁人的人,他為人多疑又謹慎,能如此輕易取信於他,也足以見得於恆那張嘴的本事了。
二人告辭後,張正書便回家去想辦法了。十萬兩,若是他們張家的鼎盛時期,倒也不算得什麼,只是現在張家沒落,家裡所有的銀兩都在大徐氏那藏著,雖然被他偷了出來買寒食散,可是也遠遠不到十萬兩。在張正書的想法裡,他是張家唯一的男丁,張家的所有財產都是屬於他的,所以大徐氏藏的這些,從根本上來說,也是他的。既然是他的東西,那麼怎麼使用,不就是他的權利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