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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09:39 作者: 寒夜飄零
比如,皇后嫌馬車顛簸,元和帝便親自設計,著令工部研究出了舒適的、帶減震的馬車。
比如,皇后到郊外主持親蠶禮,官路上塵土飛揚惹得皇后不喜,元和帝便令人研究出了水泥,歷時五年將天下官路皆鋪成了水泥路。
比如,皇后與南虞蘭若寺普智方丈常通信論佛法,元和帝便使人整改各地驛站,添置信使,既給百姓添了一條活路,又便利了萬民。
……
元和帝對皇后之寵愛從不遮掩,但從來沒有人懷疑過元和帝的聖明,皇后獨寵後宮,也從來不會有人說她魅惑君主。
於滿朝文武來說,這是帝後相攜。
於天下百姓來說,元和帝寵皇后並未禍害蒼生,反而給百姓帶來了無數便利,這是萬民之福。
對謝瑾年和靜姝這份令萬民欣羨的帝後之情最有微詞的,反倒是他們倆親生的四個崽兒。
——無良爹媽甩鍋幼子,夫妻雙雙去逍遙,被撇下的「小可憐們」當然不開心。
不開心?憋著唄!
天下承平已久,謝瑾年早就想帶著靜姝跑出,遍覽山河,逍遙自在了。
要不是靜姝心疼崽兒們年歲小,元和十一年那年,謝瑾年就禪位給冀安鴻了。
整潔的水泥馬路上,馬蹄聲陣陣。
一列馬車轉過青山,順著官路直往港口而去,路邊提著籃子賣果子的老嫗追著馬車兜售才剛從山上摘來的果子。
馬車裡,有姿容明艷的夫人掀開帘子看了一眼,便有強壯的護衛用一塊碎銀子買走了所有的果子。
老嫗咬著碎銀子,目送今日份冤大頭。
便見得那護衛翻檢過籃子裡的野果子又把籃子遞給了姿容俏麗的丫鬟,姿容俏麗的丫鬟仔仔細細地挑著最紅最大的果子洗了滿滿一盆,最後才由一個媳婦子把果子捧到了馬車邊。
馬車裡,靜姝拿過一個野果,咬了一口,香脆可口。
把野果送到謝瑾年嘴邊讓謝瑾年也嘗了一口,靜姝想著沿途所見的百姓安樂五穀豐登,笑著感嘆:「海晏河清,盛世太平,真好。」
謝瑾年倚著車廂廂扳,吃著靜姝送到他嘴邊的野果,腔調有些漫不經心:「答應娘子遍覽河山,自然要先給娘子打造一個太平盛世。」
靜姝聞言,便忍不住想笑。
謝瑾年這十幾年有多忙她都看在眼裡,把野果又送到謝瑾年嘴邊,靜姝笑著說:「夫君辛苦了。」
謝瑾年順勢牽住靜姝的手,笑了一聲:「心甘情願。」
指尖穿過指縫,與謝瑾年十指相扣。
做了十幾年的夫妻,如今與謝瑾年牽手便好似左手牽右手,早沒了少女時期的悸動,卻多了許多溫情,各有各的動人。
靜姝看著謝瑾年眼尾新填的魚尾紋,有些心疼:「但願兒子們爭氣些,守好了夫君辛苦打造的盛世。」
謝瑾年卻是不怎麼在意:「兒孫自有兒孫福,江山交到他們手裡,治理成什麼樣都是他們的事兒了,只要別擾了咱們餘生的清靜就好。」
靜姝又忍不住想笑。
謝瑾年這個人,說他涼薄,偏偏對她一往情深,說他重情,對兒子也好,對江山也罷,總有些漫不經心。
不過這樣也挺好。
她喜歡他把她放在江山之前。
比起江山更愛她,謝瑾年才會年紀輕輕便拋下江山陪她遊山玩水,遍覽山河。
靜姝掀開車簾,看著遙遙在望的港口,笑著問謝瑾年:「夫君,可是要改水路了?」
謝瑾年頷首:「帶娘子去重遊故地。」
靜姝還在納悶兒,她這些年,長居深宮,在書中世界哪來的故地?
直至登了船,起了航,看著瀾滄江兩岸的景色,靜姝才恍然——這航線與當年迫於形勢回南時一模一樣。
果然如靜姝所料,謝瑾年帶她回了南虞。
然而,謝瑾年並未帶她駐蹕謝家園林,而是帶著靜姝直接上了天虞山蘭若寺。
靜姝在蘭若寺前停住腳步,遙遙看著古剎真佛,笑問謝瑾年:「夫君怎麼想起帶我來這裡了?」
謝瑾年不動聲色地攥緊靜姝的手,眸光沉沉地盯著搖搖迎上來的老僧,慢條斯理地道:「自元和五年起,娘子便一直與普智大師傳信論佛法,如今總算能離宮,自然要帶娘子來與普智大師坐而論佛法。」
說論佛法當真是抬舉她了。
她與普智大師論的從來都是前世今生,靈魂歸處。
起初她與普智大師皆心有顧忌,把真意藏在佛法里相互試探,十句佛法里能論上一句真意都是好的。
後來障眼的佛法才少了些。
直至最近,想是普智大師圓寂之期將近,才完全摒棄了佛法,與她直白地論起了前世今生,談起了靈魂穿越時空的可能。
想來那些信,都是過過謝瑾年的眼的。
靜姝回握住謝瑾年的手,仰頭看著謝瑾年:「夫君,你……」
謝瑾年垂眸淺笑,溫聲打斷靜姝的話:「娘子不是最愛與普智大師論法佛嗎?普智大師已經來迎娘子了,娘子還磨蹭什麼呢?」
這個狗男人是真的狗。
分明甚麼都看透了偏還要裝樣子,明明怕她當真去嘗試著離開書中世界偏要帶她來見普智大師。
靜姝看著謝瑾年,輕笑:「難怪夫君這般倉促地禪位給鴻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