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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09:39 作者: 寒夜飄零
再有就是,謝家的婆子們背地裡都說陛下跟他那英年早逝的父親長的一模一樣。
謝瀾滄一年裡有十一個月都是在宮裡的,沒少見靜姝和謝瑾年相處。
聽了碎嘴婆子那句「聖上跟大少爺長得跟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似得呢」,小少年立時便覺得視他如親子的聖上就是他爹。
明明是親兒子,偏偏不認他。
小少年就覺得很委屈。
謝瀾滄靠在謝瑾年懷裡,心裡有小小的喜悅,更多的卻是再也繃不住的委屈。
委屈從心裡涌到眼裡,淚珠跟斷了線兒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往地上砸。
看著一向懂事的孩子哭得這般傷心,謝瑾年面上不顯,心裡多少有點心疼。
這個孩子到底是在他身邊養了六年,又有靜姝在他耳朵邊上吹枕邊風,早就養出了感情來了。
更何況謝瑾年這個人特別護短。
小少年這一哭,便像是打開了委屈的閥門,哭得直打嗝兒也沒能停下來。
挺好看的一張小臉兒,被他哭得眼腫鼻子紅的,著實惹人疼。
謝瑾年斂了笑意,吩咐大總管連山:「讓封正修去查一查,謝家到底作了什麼妖,把瀾哥兒給委屈成了這樣。」
京城謝府里常住的是謝夫人蘇氏和謝老爺謝萬安。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謝老爺和謝夫人待謝瀾滄是真的好。
謝瀾滄不想謝瑾年怪罪謝老爺和謝夫人,急急地道:「陛下,祖父祖母待我好得很……」
謝瑾年不咸不淡地打斷謝瀾滄的話:「讓你受了委屈,便是他們的過錯。」
謝瀾滄還要再說。
靜姝笑著道:「瀾哥兒,你一年也不過是回去住上一個月,他們還能讓你受了委屈,那就是他們的錯。」
謝瀾滄抿了下嘴,欲言又止。
靜姝看了謝瑾年一眼,又道:「你還小,好些事兒都不明白,乖乖聽你父皇的話一準兒錯不了,你父皇心裡疼你,才會給你撐腰。」
這一聲父皇從靜姝嘴裡說出來,驚了一大一小兩個男人。
小少年看著靜姝,眼底里是藏不住的驚喜與忐忑。
謝瑾年看著靜姝,是滿腹的縱容與無奈。
靜姝笑眯眯拽拽謝瑾年的一笑,嬌聲道:「瀾哥兒是我的孩子,就也算是陛下的孩子,陛下分他一些寵愛,讓他喚你一聲父皇可好?」
謝瑾年與靜姝對視了一瞬,輕嘆了口氣,掌心搭在小少年肩上:「左右你也是在朕身邊兒長大的,與朕的孩子不差什麼,今日朕便收你為義子,日後只管與你兩個弟弟一起喚朕父皇便是。」
小小年聞言,眼底的喜悅再也藏不住。
仰頭看著謝瑾年,謝瀾滄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父皇。」
與他如出一轍的眼睛裡,滿滿都是孺慕。
謝瑾年揉了一把小少年頭頂的揪揪,溫聲道:「你是兄長,日後要好好輔佐弟弟。」
謝瀾滄鄭重地點頭:「兒臣曉得,日後願為賢臣,輔佐弟弟,共創盛世太平。」
這是小少年的承諾,也是小少年的感恩。
他求的不多,他所求的母親和父皇都給他了,他便願意畢生守護父皇的萬里河山。
第116章 番外二:海晏河清,覽山河毓秀
元和十五年。
元和帝決定禪位給皇長子冀安鴻, 退居太上皇。
彼時,冀安鴻才剛過完十六歲生日。
年前謝瑾年和靜姝替他挑了廉氏女為太子妃,賜婚聖旨下了, 尚未完婚,他便又接到了他家父皇的禪位詔書。
冀安鴻捧著禪位詔書就很氣。
他父皇想做甩手掌柜,他也不想這麼早就被總也處理不完的政務套牢好嘛!
怎奈何他父皇鐵了心的不做人, 他氣也無濟於事。
冀安鴻在東宮裡捧著詔書來回擾了幾圈, 腳尖一轉就趁著他家父皇去巡視北大營的機會,溜去了元和宮。
他父皇金口玉言, 一言九鼎。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有三綱五常約束著他,他這個做臣下的、做兒子的唯有捏鼻子聽話的份兒。
但是不怕, 他父皇是個妻管嚴。
他身為父皇與母后的嫡長子,冷眼旁觀吃了十六年狗糧,就沒見他父皇對他母后說過一個不字兒!
冀安鴻急匆匆離了東宮,路過御花園的時候, 見牡丹花開得正艷, 便順手掐了一朵姚黃帶去元和宮。
既是要去求他母后辦事, 當然要先投其所好討好了母后才對。
*
元和宮。
靜姝正在辦賞花宴,滿京師的名門貴女都被她下帖子邀進了宮裡。
陽春三月,春暖花開。
姚黃、魏紫、西瓜瓤……
名品牡丹爭奇鬥豔。
彈琴、作畫、吟詩、獻舞……
名門閨女人比花嬌。
元清宮裡當真不是一般的熱鬧。
靜姝端坐在主位上,不著痕跡地端量著滿堂嬌客,問她右手邊的承恩侯夫人:「三嬸兒對柳家那位女孩兒可熟?」
靜三太太掃了一眼偏坐一隅, 打扮的頗為清爽的姑娘, 不著痕跡地撇了下嘴:「是個有心機的。」
靜姝揚眉:「怎麼講?」
靜三太太湊到靜姝耳邊,壓低聲音說:「柳大姑娘眼界兒可高,擱她眼裡這滿天下的男人唯有陛下是她良配。她今日這打扮、這做派可都是學娘娘的, 為的就是能讓陛下對她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