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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09:39 作者: 寒夜飄零
繃著一口心氣兒,跟命搏了這麼些年,還是頭一遭有人跟他道一聲辛苦。
謝瑾年垂眸,貪婪地看著他家娘子眉宇間的心疼,溫聲道:「有娘子這一句關心,為夫便不覺得辛苦。」
這才叫抹了蜜的嘴。
靜姝嗔了謝瑾年一眼,輕啐:「就你會說。」
謝瑾年低笑,把靜姝揉進懷裡抱了好一會,輕聲問:「娘子,在國公府里住的可習慣?可有人為難你?」
靜姝搖頭:「三嬸待我一向親近,二嬸便是心裡恨不得拆了我現在也只能憋著……」
想到二太太明明慪的要死偏還得對她笑臉相迎的模樣,靜姝微微彎起嘴角,「看我不爽也只能討好我。」
謝瑾年失笑,垂眼端量著懷中嬌娘的神色,提醒:「可不准報喜不報憂。」
靜姝好笑:「夫君看我像是會吃悶虧的人麼?」
還真不是。
謝瑾年揉了把靜姝的後腦勺,笑問:「果真沒有一丁點不順心?」
「沒有不順心……」靜姝用五指梳理著被揉亂了髮絲,輕聲道,「只是有件事有點想不明白。」
謝瑾年揚眉:「說來聽聽?」
「是要借夫君的腦子一用……」靜姝撓著謝瑾年的喉結,輕聲把靜二老爺和二太太爭吵的內容說了,沉默了一瞬,問謝瑾年,「夫君,你說父親的墜馬會不會另有隱情?母親吃的養身藥丸里的附子……」
靜姝從來不是隨便以惡意揣度他人的人,然而卻總是忍不住以最大的惡意來揣度靜二太太,「會不會是二嬸使人摻進去的?」
關於靜二老爺和二太太那頓吵,潮音已經使人把消息遞到了他手上。
謝瑾年本想著等查清楚了再告訴靜姝,卻是沒想到他家娘子竟是已經知道了。
謝瑾年撫著靜姝的背沉吟了稍許,輕聲道:「岳父的事兒不好下定論,岳母的事兒十有八九是後宅里的陰私手段。」
靜姝臉埋在謝瑾年懷裡,抱緊謝瑾年:「有點想不通。」
他想讓他心尖子上的人遠離這些污穢手段,怎奈何這些個事兒總是上趕著往他家娘子這裡竄,擋也擋不住。
謝瑾年垂眸盯著他家娘子纖白的脖頸看了好一會兒,緩緩開口點了一句:「岳父沒有遺腹子,靜二老爺才能名正言順地承襲爵位。」
這可真是人心險惡。
靜姝沉默了好一會,悶聲問:「夫君,你說『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是不是天經地義?」
謝瑾年抱緊靜姝:「自然。」
靜姝仰頭看向謝瑾年,左眼藏著「大腿」,右眼寫著「快給我抱」。
小娘子眼底的期盼沒有半分遮掩。
謝瑾年忍俊不禁,輕啄了一口靜姝的眉心,低聲道:「娘子放心,此事為夫必會使人查個水落石出。」
靜姝主動親了一下謝瑾年的唇角:「夫君辦事,妾身再沒有不放心的。」
謝瑾年失笑:「嗯,所以娘子只管安心待嫁便好。」
*
糟心事甩給了謝瑾年,靜姝霎時一身輕鬆。
有準太子妃的身份在,國公府里從上到下,不管他們自己個兒多糟心卻也只有用笑臉向靜姝獻媚的份兒,再不敢得罪靜姝的。
靜姝樂得清靜,每日裡只管兩耳不聞窗外事,窩在明珠院裡安心待嫁。
太子妃的嫁衣自有內務府負責縫製,不必靜姝操心。
靜姝每天跟著宮裡來的嬤嬤學宮規,跟禮部派來的人熟悉太子大婚的流程。
一應規矩雖然繁瑣,學起來倒也算有趣兒。
跟著教養嬤嬤學這些規矩,就仿佛在讀一卷卷別開生面的書卷,通過這些條條框框的規矩從一個新奇的角度解讀了一遍這個世界。
就還挺有意思的。
要是不用喝立秋按照教養嬤嬤列的單子熬的養身補湯就好了。
一天三碗補身湯,真的喝的她就要吐了。
這樣「悠閒學規矩」並「被湯撐死」的日子過的飛快,轉眼便到了十月初五。
離大婚還有三天,英國公府上處處張燈結彩披紅掛綠,喜氣衝散了接連不斷的喪事帶來的壓抑,發自內心的歡喜掛滿了府上每一個人臉,唯有一個人除外。
小虞氏領著楚氏查看著給靜姝準備的嫁妝。
每查看一抬,小虞氏心裡就往外滲出一汪血水,卻又不敢撒手不管,臉上還得掛著笑,簡直是活受罪。
一百二十八抬嫁妝查看下來,小虞氏脾氣已經橫挑在炸裂的邊緣。
楚氏小心翼翼地屏氣凝神,大氣兒也不敢出一口,唯恐小虞氏把氣撒到她身上。
然而怕什麼來什麼。
不知什麼人把御賜如意摔裂了個口子,小虞氏氣沖頭頂,又怒又懼,手裡捏著的瑪瑙手串當即便朝著楚氏的面門砸了過去:「瞧你幹的好事兒!」
楚氏猝不及防,左右又都是怕摔怕碰的金玉,躲閃不及便被砸了個正著。
冰涼的手串砸在額頭,溫熱的血液順著額角往下淌。
楚氏挨過眼前亂飛的星星,用帕子捂著額頭看向小虞氏:「您這是甚麼意思?!」
小虞氏冷笑:「御賜的如意你也敢這般粗心大意,還敢跟我犟嘴?」
楚氏怒視著小虞氏,身上冷得直發抖。
御賜的如意壞了,這是要拿她頂缸呢!真是黑了心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