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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09:39 作者: 寒夜飄零
    吩咐完長福,又轉身招呼,「長喜!長慶!趕緊去抬張春凳來,把世子爺抬到殿裡去!」

    張羅著人把謝瑾年扶到了春登上,又囑咐抬春凳的內侍小心抬著,富貴這才朝著杵在那作壁上觀的和親王,恭恭敬敬地說了一聲:「王爺,主子宣您覲見呢!」

    和親王應了一聲,斂起不郁的臉色,抬腳跟在謝瑾年身後進了元清殿。

    隆泰帝、和親王、謝瑾年。

    和親王剛暗戳戳告完謝瑾年的狀,出來就把謝瑾年「打」了,顯見這三位誰心氣兒都不會太順當。

    進殿內伺候,說不準就得吃掛落兒,然而他身為元清殿大總管卻又不能不入殿伺候著。

    富貴兒心疼了自己個兒三秒鐘,拔腿跟上前去,守在抬著謝瑾年的春凳旁擺出了一副小心伺候著的模樣。

    謝瑾年抬眼看了富貴一眼,扯著嘴角,擺出一副「著實不敢當」的模樣:「這可使不得,哪兒勞煩李總管親自護著我呢。」

    富貴堆出一臉笑:「奴婢生來就是伺候人的,提世子護著春凳是應當應分的事兒,哪裡有甚麼是不得的?」

    不管怎麼說,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抱謝瑾年的大腿了。

    謝瑾年垂下眼瞼,沒再推辭。

    隆泰帝身邊兒的貼身大總管跟他示好,他自然不會真往外推。

    和親王把這一番互動看在眼裡,不禁皺眉輕哼了一聲。

    這一聲輕哼聲音著實不大,可於落針可聞的元清殿裡卻是顯得格外清晰,清晰無比地傳進了隆泰帝的耳朵里。

    隆泰帝聽著這一聲冷哼,唇邊泛起一絲冷笑,卻是什麼也沒說,只闔上眼擺出為了一副閉目養神的姿態。

    富貴打著手勢指揮著抬春凳的內侍把謝瑾年抬到了龍床前,又讓人拿著帕子來給謝瑾年擦吐出來的血,這才湊到龍床前小聲通稟:「主子,和親王與果毅郡王世子到了。」

    隆泰帝撩起眼皮子看向謝瑾年。

    打眼看見謝瑾年一口一口往外吐血,隆泰帝眼底一寒,冷聲問:「你身子骨不是調養好了,怎的又吐上血了?」

    謝瑾年掙扎著做出一副要起身行禮的姿態。

    隆泰帝不耐煩地斥道:「這麼副身子骨兒還折騰什麼!且躺著回話罷!」

    「禮不可廢。」謝瑾年的聲音在隆泰帝冷下去的臉色里小了下去,在內侍的攙扶下躺回春凳上,擦著唇邊的血,垂眸請罪,「臣身子骨不爭氣,污了陛下的眼,請陛下恕罪。」

    隆泰帝皺眉:「朕是問你怎的又吐血了,誰讓你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了?」

    他若是不擺出這幅姿態來,那就不是問他吐血的事兒,而是十有八九會尋著由頭把他打吐血了。

    謝瑾年心裡哂笑,面上仍是一副誠惶誠恐地姿態,不過在抬眼看偷看隆泰帝時,誠惶誠恐里又藏了一絲委屈:「臣前來給陛下侍疾,好巧不巧在殿前遇著了和親王。和親王說臣與他一位故友仿若雙生,話趕話說得激動了些,和親王便拍了臣肩膀一下……」

    說著,謝瑾年吃力地動了動胳膊,旋即便皺著眉倒嘶了口涼氣,「也是臣身子骨弱,被和親王那般輕輕一拍,便覺得肩膀頭子跟裂了似的,五臟六腑也絞著的疼,臣本想咬牙忍忍,可著實沒忍住往嗓子眼裡翻的血。」

    說著,謝瑾年應景兒似的,又吐了一口血。

    隆泰帝冷眼看向和親王:「他說的可屬實?」

    謝瑾年字字句句皆屬實,和親王饒是知道謝瑾年這是在故意坑他,卻也只能硬著頭皮承認道:「都怪微臣手上沒個輕重,一激動拍傷了珏弟,微臣著實後悔不已,願守在珏弟榻邊給他侍疾以贖罪過,直到珏弟康復了為止。」

    說著,和親王滿臉自責地叩首,「還請陛下成全。」

    嘖!

    和親王著實了不得,認完了錯還順便把怎麼罰給定好了。

    賣的一手好乖,可惜用錯了地方。

    據他伴君七年的經驗,他這個皇帝老子可是最不吃這一套。

    謝瑾年低垂著眉眼,於心中默數一、二、三。

    在謝瑾年數到三時,隆泰帝手中的檀香彌勒佛直接砸向了和親王面門。

    和親王跪在地上不敢躲,只能閉眼等砸。

    「咚!」的一聲,漿層油亮的彌勒佛正中和親王腦門,聽著就疼。

    和親王腦袋一懵。

    想不明白隆泰帝怎麼突然就動了肝火,也不敢揉仿佛被砸出了窟窿來的腦門,唯有眼前繞著星星,叩首:「陛下息怒。」

    砸了這麼一下,隆泰帝心裡略微痛快了些,怒火卻是沒歇,反而有越燃越烈的趨勢。

    隆泰帝是真的十分惱火,惱和親王把他使人精心調養好了的謝瑾年打傷了,更惱和親王膽大包天,覬覦太子之位不說,明知謝瑾年是他兒子還要謀害謝瑾年的性命。

    沒錯,隆泰帝認定了和親王要害謝瑾年,甚至懷疑端肅郡王、八皇子、勇親王、乃至太子的死,都極有可能與和親王有干係。

    隆泰帝眼神冰冷地盯著叩首請罪的和親王,不緊不慢地道:「左右不過歇著,也不用回府了,直接去宗人府里歇著罷。」

    和親王臉色一變,著實想不通怎麼突然就要被關宗人府了。

    皇宮大內,守衛森嚴,饒是他自恃武藝高強也不敢反抗,和親王只能轉打感情牌:「皇伯父,侄兒若是哪裡惹您不高興了,您儘管像侄兒小時候那樣訓我,揍我,求您千萬別關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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