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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09:39 作者: 寒夜飄零
還真就是略有私心,想留下謝瑾年的骨血,以維繫謝瑾年與謝家的關係。
只是沒想到他這番心思竟是被靜姝看穿了。
謝老爺面無表情地與靜姝對視:「有差別嗎?」
靜姝輕笑。
差別大了,謝老爺執意要留的若是謝家承重孫,充其量是個典型的封建社會大家長,她敬他「不顧妻子」一心只有宗族是個渣男。
如若不然,那就是謝·心臟·老爺,只配被「呵呵」了。
「呵!」
謝夫人一聲輕笑,直接替靜姝給謝老爺「蓋了棺定了論」。
謝老爺也不與靜姝打言語機鋒了,扭頭看向謝夫人,和顏悅色地問:「何事讓夫人如此開懷?」
謝夫人卻是眼皮子都沒撩,更沒理謝老爺,只管跟靜姝說:「世安去了,瀾哥兒便是你的倚仗,自然該留在你身邊兒。你甭管旁人說甚麼,只管使人收拾行李,帶著他去京城,懷瑾院裡的丫鬟婆子有你用的慣的,你擬個名冊給我,我回頭把她們的身契給你。」
謝老爺眼皮子一跳,臉上堆著笑,細聲漫語地道:「夫人跟她投緣,想讓她帶著瀾哥兒走也是人之常情,可也請夫人替瀾哥兒想想。她個小孩子家家的,自己個兒都顧不好呢,哪兒能教的好瀾哥兒。」
謝夫人聞言一笑,深以為然地點頭:「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謝老爺笑得愈發真切:「要不怎麼說讓她把瀾哥兒留下呢。有咱們倆看顧著,總比叫她帶走強些。」
「倒也不必。」謝夫人慢條斯理地道,「她一個人帶著瀾哥兒讓人放心不下,我隨她一起進京便是。」
謝老爺臉上的笑有些撐不住:「不是……這……」
謝夫人抬眼,似笑非笑:「怎麼?老爺這般勉強,是覺得我也教養不好瀾哥兒?」
謝老爺連連搖頭,頗有些小心翼翼地勸:「有夫人教養瀾哥兒我自是放心的,只是慧姐兒也到了學管家的年紀,哪兒能離得了你?」
謝夫人頷首:「老爺倒是提醒了我了,到時候我自會帶上慧姐兒,剛巧慧姐兒也最愛跟姝丫頭一塊玩兒。」
謝老爺:「……」悔不該藉機來似錦院跟靜姝說這事兒!
謝夫人放下茶盞:「既然老爺沒有意見,這事兒便這麼定了罷。」
謝老爺:「……」有意見,然而,敢有不敢說!
這個台拆的漂亮!
靜姝差點繃不住笑出聲來。
眼尾含著笑,偎到謝夫人身邊:「還是母親疼我!本來我還想著此次入京,不知甚麼時候才能再見著母親與慧姐兒,心裡怪捨不得呢,這下可好了!」
謝老爺面無表情地看著靜姝,輕哼了一聲。
看著謝老爺那一臉「你好了,我很不好」的憋屈,靜姝簡直神清氣爽:「母親若無旁的事交代,我這便回去收拾行禮了。」
謝夫人拍拍靜姝的手背,囑咐:「去吧,把該帶的都帶上,家裡有的是船,沒個裝不下的。」
靜姝眉眼含笑,盈盈福身,畢恭畢敬地跟謝老爺告了辭。
*
回到懷瑾院。
靜姝並未立時著手收拾行李,而是歪在羅漢榻上按著額頭說頭暈,使人去請了藺先生來。
藺先生想是一直在等著靜姝請她,來的很快。
都是常年在懷瑾院裡伺候的,都知道藺先生的規矩,看著藺先生擺出脈枕,拿出金針,在近前伺候的大丫鬟便自行退到了門外。
藺先生把手指搭在靜姝腕子上,動著手指摸脈:「少夫人請老夫過來,可是啟程之期已然定下了?」
靜姝將似錦院裡的事兒言簡意賅地說了一遍,誠懇道:「還請先生替我擇一個適宜啟程的日子。」
藺先生揪著鬍子,認認真真地給靜姝號了個脈,抬眼看著靜姝,道:「啟程的日子好擇選,只是有一句話,老夫不知當不當講。」
一般「當講不當講」的話,必然都是不當講卻又非講不可的。
靜姝收回手,看著藺先生,輕笑:「外子素日裡最是倚重先生,臨行前也再三叮囑我,凡事多與先生商量,先生很是不必顧慮那麼些有的沒的,有話但說無妨。」
「老夫想勸少夫人一句。」藺先生端量著靜姝,沉吟了稍許,才繼續道,「與其帶著小公子奔波,不如把小公子留在南虞。」
靜姝臉上笑意淡去:「先生此言何意?」
話雖然開了頭,可是想到謝·寵妻狂魔·瑾年,藺先生說起話來還是顧慮重重——唯恐開罪了靜姝,將來被枕頭風颳走。
因此,藺先生好生措辭了一番,才開口道:「小公子乃是謝家承重孫,留在南虞合情合理。」
靜姝搖頭:「我只想講母子親情,並不想講道理。」
得!
禮法大義沒有用,藺先生從善如流地換了個角度:「少夫人當是知道公子此番入京為的什麼。」
靜姝頷首。
雖然早就知道謝瑾年十有八九沒瞞著靜姝,可當真確定了,藺先生還是忍不住在心裡罵了謝瑾年一句「色令智昏」:「且先不提公子如今在京中如履薄冰的處境,只說這入京的路。」
藺先生言語微頓,直視著靜姝問,「少夫人可知公子這一路上遇著了多少兇險?」
靜姝心頭一緊,不動聲色地搖頭:「自外子啟程,我便與他斷了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