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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09:39 作者: 寒夜飄零
和親王這是拿不準他眼前這位是真死還是假死,故意到鼎沸魚香里演了這麼一出,試探他眼前這位的反應呢。
卻也太小瞧他眼前這位了。
藺先生把密信丟進煮水的紅泥小火爐里:「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況且當年泰老爺與謝大姑娘那一段風流韻事,王公大臣、皇室宗親里知情者不在少數。」
謝瑾年輕嗤一聲,顯然是對那段風流韻事頗為不齒。
藺先生抬眼端量謝瑾年。
意外的發現,謝瑾年眉宇間竟是沒了以往提及那段往事時的陰鬱,只有毫不遮掩的嘲諷。
不論是誰化解了他的心結,如此卻是甚好,無怨無恨行事才能更為理智:「自膝下諸子接連亡故之後,泰老爺先是派了尹院正來,緊接著又派了八什金戈衛至此,恐怕疑心公子詐死之人不止和親王一個。」
謝瑾年指腹輕撫墨玉馬頭,漫不經心地道:「進京之路想必會十分精彩。」
藺先生錯手揪掉一縷鬍子,氣哼哼白了謝瑾年一眼:「泰老爺給你定的進京時間也十分精彩,說句大不敬的話,卻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
謝瑾年嗤笑:「有尹老頭兒給我『吊命』,死不了就行,左右到京里有滿太醫院的太醫給我調養。他要的是活著的儲君,哪裡會管我會受多少罪。」
藺先生沉默了須臾,勸到:「公子還是早些啟程為好。」
謝瑾年抬眼看向滿府縞素,搖頭道:「不急,總要把瑤瑛安排妥當了,我才好安心啟程。」
藺先生又想罵謝瑾年色令智昏了。
然而,抬眼看謝瑾年一眼,到底沒敢罵出口:「令正並非莬絲花,又有謝夫人護著,公子何須憂心?」
謝瑾年收回視線,看著藺先生,慢條斯理地道:「但凡有半分委屈她的可能,我便不能安心。」
藺先生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咕噥了一句:「美色誤人!」
謝瑾年斜睨藺先生:「先生也知我沉迷美色不可自拔,若是不想我為她傾國傾城,便請務必護得她周全。」
藺先生一噎。
一聲「禍國妖姬」硬生生憋回了肚子裡。
*
懷瑾院。
靜·禍國妖姬·姝,梳好了喪髻,換上喪服,把一根麻繩系在腰間,揣了兩條染了薑汁的帕子,便往靈堂而去。
謝瑾年膝下僅有瀾哥兒一子。
不過是才剛會爬的小崽兒,卻也裹著喪服被謝老爺抱著,在靈堂里守靈了。
靜姝一路哭著入了靈堂,撲在棺木之上,很是撕心裂肺地哭了一通,便自謝老爺那接過了小崽兒。
按理說八個多月的小崽兒,當還不記事兒。
然而,饒是月余未見,小崽兒卻還是記得靜姝的,到了靜姝懷裡便舒展了眉心的小疙瘩,抬著小胖手咿咿呀呀地給靜姝抹臉上的淚兒。
謝老爺看在眼裡,輕嘆一聲:「人死不能復生,端看這般聰慧的孩子,也要節哀。」
靜姝抱著小崽兒,盈盈福身:「老爺說的是。只是想著他孤零零地躺在棺木里,媳婦兒便恨不能隨他去了。」
說著,便又是一陣兒哭。
「孤兒寡母」守在棺木旁,哀哀切切地哭,那般傷心欲絕,茫然無措的模樣,端的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和親王於靈前上過香,不著痕跡地端量了靜姝一瞬。
看著靜姝那紅腫的眼,那化不去的悲傷,和親王倒是有幾分信了謝瑾年是真死了。
然而,轉念一想,卻又覺得說不準他的這位鄰家妹妹十有八九也是被謝瑾年蒙在鼓裡的。
到底還是抹著一把眼淚,抬腳往棺木走了過去:「本王與謝兄雖相識不過月余,卻是一見如故。瀾滄江上,與謝兄對月把酒言歡之景尚且歷歷在目,臨別之時相約共覽虞州盛景之約尚未兌現,不承想再見之時,竟是要與謝兄天人永隔了。」
貓哭耗子假慈悲!
靜姝心中一突,不著痕跡地用帕子抹了下眼,抱著小崽兒起身,錯步擋在和親王身前,眼尾掛著淚,面無表情地問:「王爺,意欲何為?」
和親王駐足,一指棺木:「自是與謝兄當面作別。」
第103章 娘子膽子倒是大 還能怕你個裝死的鬼?……
信你個鬼!
靜姝抱著小崽兒醞釀情緒, 把一張妖艷的臉從面無表情憋成了敢怒不敢言,兀自站在和親王與棺木之間,一副倔強隱忍的模樣。
謝老爺看著靜姝這般模樣, 只當謝瑾年半絲兒口風也未透露給靜姝。
心裡暗罵了謝瑾年一句到底年輕不知道好好珍惜, 謝老爺輕嘆著勸靜姝:「世安的生前好友前來弔唁,想見他最後一面也在情理之中。」
靜姝聞言, 心領神會。
怒瞪執意要「見謝瑾年最後一面」的和親王一眼,擺出一副不甘不願的模樣, 挪到腳步, 抱著小崽兒避到了一邊兒:「老爺說的是。」
謝老爺不著痕跡地揚了下眉梢, 掛著一副痛失愛子的老態, 朝著和親王展臂:「王爺,請。」
視線在謝老爺和靜姝身上打了個轉兒, 和親王歪頭,意味深長地盯了靜姝一眼,施施然走到了棺木前。
棺木里。
「謝瑾年」臉色灰白, 唇色紫青,胸腔無起伏, 看上去確實是已然去世多時的模樣。
和親王仔仔細細地把「謝瑾年」從頭打量到腳, 又從腳打量到頭, 也未看出半分端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