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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09:39 作者: 寒夜飄零
謝瑾年忍俊不禁,屈指輕彈了下靜姝的額頭,略作沉吟,曼聲道:「父親自知理虧,不論母親如何發泄心中怒火,父親都是一味的縱容……」
謝瑾年臉上笑意寡淡下去,言語微頓,才繼續道,「父親五年如一日地討好母親,母親到底被父親哄得心軟了,容父親進了似錦院。」
靜姝揚眉:「既是都哄得母親心軟生了慧姐兒,父親又做了些什麼混帳事,把母親惹得與他各自安好了?」
他家娘子這張嘴……
謝瑾年哭笑不得,捏住靜姝的嘴唇輕捏了下,笑問靜姝:「可還記得京城宅子裡那棟竹樓?」
靜姝頷首。
當然記得,那竹樓可是讓她第一次見識到了謝瑾年的臭脾氣:「印象深刻。」
謝瑾年自是也想起了那竹樓引起的小彆扭,不禁用指腹輕撫掌中柔荑:「慧姐兒幼時頑劣,覷著空子一個人偷溜進那座竹樓是真,不過並非是玩忘了時辰,而是見著了幽居在竹樓里的大姑姑。」
靜姝不禁皺起了眉:「可是大姑姑嚇著慧姐兒了?」
「何止是嚇著了,若不是我尋了過去,慧姐兒怕是連命都沒了。」謝瑾年垂眼,掩下眼底情緒,不辨喜怒地道,「慧姐兒可是母親的命根子,這事兒一出,母親自是不肯善罷甘休。」
想想謝老爺之前那尿性,靜姝搖頭輕嘲:「父親怕是又沒能做個人。」
「大姑姑幽居竹樓,泰老爺是知道的。」謝瑾年不禁冷嘲,「母親要拿大姑姑是問,打定了主意想要了大姑姑的命,父親自是不肯。」
當日那宛若天翻地覆般的爭吵歷歷在目。
也就是從那一年、在那座黑漆漆的竹樓里,他徹底知道了自己個兒的身世。
看著謝瑾年眉宇間的冷意,靜姝伏進謝瑾年懷裡,環住謝瑾年的背,輕輕拍了拍。
暖玉入懷,驅散了心底的鬱氣。
謝瑾年攏緊手臂,低頭用下巴輕蹭他家娘子鬢邊髮絲:「那一年父親母親徹底決裂,母親當即帶著慧姐兒回了南虞。父親於陛見時請辭,不知他與今上是如何分說的,最終結果便是將差事與謝家一併轉交到我手上,他回到南虞便躲進繁花苑裡修了道。」
想想謝瑾年當時的處境,靜姝就覺得心疼。
病歪歪的少年,爹不疼、娘不愛的,尚未從得知身世的衝擊中緩過神兒來,便要接手偌大的謝家、要遊走於黑暗裡替親爹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靜姝情不自禁地仰頭親親謝瑾年的下巴:「這一對兒渣爹,欺人太甚。」
謝瑾年低笑,用下巴蹭蹭靜姝額頭,輕聲道:「嗯。父親或有苦衷,但今上……」一點也不算冤枉他。
一對兒爹渣不做人,謝瑾年那宛若蛇精病一般的戀愛腦親媽卻算是罪魁。
靜姝念及安安穩穩幽居於竹樓里的人,心中便替謝瑾年、替謝夫人和慧姐兒不忿:「鬧出這麼大的陣仗,她便什麼事兒也沒有?」
謝瑾年輕撫懷中嬌娘的背,不帶情緒地道:「父親陛見回來便使人封了竹樓,自那年至今,她半步也未能離開過竹樓。」
哦,這是軟禁起來了啊。
靜姝撇撇嘴,只覺得有些太便宜她了:「有泰老爺撐腰,能關的住她?」
謝瑾年攏緊手臂,抱著靜姝沉默了須臾,道:「為夫接任差事以後,第一次陛見時,叩請了一道聖旨。」
靜姝仰頭,目光炯炯地盯著謝瑾年。
「為夫叩請今上下旨令謝氏長女妙婧幽居竹樓,終生不得擅離一步。」這是年少的他對生母的恨,謝瑾年垂眼,溫溫柔柔地看著他家小娘子,嗓音有些發緊,「娘子可會因此怕了為夫?」
怕?
靜姝搖頭:「妾身因何要怕?」
「可。今日起你終此一生只是謝家子。」
「年哥兒,你好狠的心腸,她可是你親娘,你……你……」
「你有心了。」
他請下那道聖旨,從今上到祖母、再到謝夫人,個個都是怕他的——怕他的冷情絕性。
只有父親看出了他此舉的深意,輕嘆了一聲:「你何苦如此?」,卻也是有些忌憚他的。
不承想,時隔七載,他還能遇到不怕他的嬌娘。
謝瑾年下意識地攏緊手臂,自嘲:「我連親娘都能狠心幽禁,還有甚麼事是做不出來……」
靜姝以吻封緘。
堵了謝瑾年的話之後,靜姝笑意盈盈地看著謝瑾年,點著謝瑾年的胸口,一字一頓地說:「於妾身心裡,夫君是再良善不過的人,他們怕你、忌憚你、厭棄你,那是他們有眼無珠。」
說完,靜姝跪坐起身,捧著謝瑾年的臉,親親謝瑾年的眉心:「夫君放心,日後自有妾身護著你,再不會讓人把你欺負了去。」
謝瑾年忍俊不禁。
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把他家猶如披上戰甲的小娘子抱進懷裡,猶如抱住了他此生最大的福運:「好。」
*
饒是謝夫人和謝老爺的虐戀情深,精彩不亞於書城app里任何一篇追妻火葬場文。
靜姝也沒了等著謝老爺回府,探究他們是HE還是BE的興趣。
翌日一早。
天剛蒙蒙亮,靜姝便領著彩雲、追月、立春、立冬,帶著謝瑾年指派的一行護衛,乘著馬車碾著聲聲晨鐘聲離開了謝家。
天將明,清晨的南虞城逐漸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