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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09:39 作者: 寒夜飄零
謝瑾年失笑。
再開口時卻避過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往事,沒再提及他幼時那三番五次的「命懸一線」,只管說謝老爺和謝夫人:「母親見得愛子被人按著頭往水裡溺自是不依,搶過孩子請郎中診治了,便扯著大姑姑到祖母跟前兒評理。」
靜姝欲言又止。
謝瑾年說得仔細她心疼,謝瑾年避重就輕她又撓心撓肝地想知道,心癢得她直把謝瑾年的胸肌當牆撓。
謝瑾年忍無可忍,捉住在他胸前亂撓的手攥在掌心,繼續道:「知道大姑姑差點把那孩子溺斃,祖母又驚又恨,然而,到底心是偏在咯吱窩裡的,捨不得狠罰大姑姑,也是怕當著母親的面兒罵的狠了,大姑姑說出不該說的話來……」
謝瑾年輕嘲,「祖母欺母親軟弱,只跟母親說大姑姑病了,讓她多體量,便使人把大姑姑送回了梧桐院。」
這也太狗了!
靜姝不禁氣道:「母親能忍?」
「孩子是母親的底線,自是不能忍的。」謝瑾年曼聲道,「只是到底麵皮兒薄,又自有教養,做不出直接與祖母撕破臉的事兒來,只跟父親抱怨了一通,希望父親能為妻兒做主。」
靜姝無語。
這麼包子,這麼天真,竟是變成了如今的謝家一霸,想來那謝老爺也是沒做人。「父親是如何處置的?」
謝瑾年哂笑:「父親素來疼愛大姑姑,又一直覺著大姑姑落到那般境地是他的責任。父親思量著左右那孩子無事,便只使人加強了梧桐院的看守,又給母親送了兩間鋪子,好生安撫了一番便當這事兒過去了。」
這謝老爺也夠狗的。
而且,她總算知道謝瑾年那動輒砸園子砸鋪子砸私產的行徑是打哪兒學來的了。
靜姝故意揶揄謝瑾年以緩和沉悶的氣氛:「夫君也算是家學淵源了。」
謝瑾年好氣又好笑,點著靜姝的額頭,笑罵:「為夫可做不出這樣的事兒來,更不會委屈娘子。」
這個我信!
畢竟您可是把昏君技能點點滿的男人!
靜姝十分贊同,連連點頭:「嗯嗯嗯,以夫君的昏君潛質,應該只會趁著天涼送惹我的人上路。」
謝瑾年哭笑不得。
卻依然情不自禁地攏緊手臂,順著靜姝的話音,煞有其事地說:「那是自然,惹了娘子的人必然不能輕饒。」
靜姝忍著笑拍拍謝瑾年肩頭,擺出一副老懷甚慰的模樣:「孺子可教,必當前途無量!」
他家小娘子愈發會造次了。
明艷動人的眉眼染上狡黠,恃寵而驕的小模樣又是一番風情。
謝瑾年指腹落在靜姝含笑的眼尾,慢條斯理地攏緊手指,仿佛把靜姝的笑攏進了掌心裡,頑笑:「為了娘子,為夫也會盡力博個前程來。」
「夫君已是夠好了,很是不必再努力了。」
謝瑾年好容易卸了差事,靜姝還真不求他再去博什麼前程,只求他徹底從那舊日「泥潭」里跳出來,與她種上二畝薄田攜手話個白頭,「父親但凡有夫君三分好,母親當也不至於變成如今這樣。」
謝瑾年頷首。
把靜姝按進懷裡,又繼續說起了舊事:「母親面上不顯,只是把那孩子看得更緊了,心裡卻還是起了芥蒂,待父親再不復從前。」
靜姝咕噥:「那是必然,母親沒跟父親和離都是母親溫柔了。」
謝瑾年輕笑:「母親可不如娘子這般剛烈。」
分明是一句讚美她的話,被謝瑾年笑著說出來偏偏就變了味。
靜姝仰頭審視謝瑾年:「我十分懷疑夫君是在暗指我不夠溫柔,甚至還在嫌棄我睚眥必報。」
謝瑾年哭笑不得。
十分具有求生欲地直接略過了這個話題,繼續給他家娘子講「故事」:「父親心中有愧,待母親更勝從前。若是沒有後來那些事,過個一年半載,父親和母親和好如初也不無可能,怎奈何天不從人願。」
靜姝不禁好奇:「後來又出了什麼事?」
謝瑾年垂眼掩下眼底情緒,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靜姝的脖頸,低聲道:「饒是母親千防萬防,後來還是又出了幾次意外,每每鬧起來祖母都是高高抬起輕輕放下,父親亦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和稀泥。」
又出了什麼意外,不言而喻。
有這樣的身世,這樣的「祖母」和「父親」,謝瑾年能平安長大還真是不容易。
靜姝甚至懷疑謝瑾年早年壞了的身子骨兒便是被親娘溺湖裡溺的,根本不是他學鳧水淹的:「說他們離譜都是侮辱了離譜。」
謝瑾年輕笑,指尖點在靜姝眉心,似是要幫她抹去眉宇間的怒意:「到得那孩子五歲那年,今上再次南巡,駐蹕謝家。趁著父親前去面聖、母親去拜見賢妃娘娘,大姑姑潛入似錦院掐了那孩子的脖子。」
饒是知道小謝瑾年必是又妥過了這一劫,靜姝依舊聽得後怕不已。
謝瑾年握住緊抓著他胳膊的柔荑,攏在掌心,帶著安撫意味地輕撫靜姝手背:「恰逢今上新寵虞美人突然暈倒,報到賢妃娘娘那裡,賢妃娘娘作為主事宮妃自是不能置之不理,母親因此得以提前回府,便又一次碰了個正著。也是那孩子命硬,彼時已經沒氣兒了,硬是又被曲先生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靜姝輕舒了口氣:「得虧有母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