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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09:39 作者: 寒夜飄零
謝瑾年笑而不語,只在衣袖下與靜姝十指相扣。
靜姝再顧不上不爽,任由雲霞爬上了兩頰。
臭小子,可真護媳婦兒!
謝老爺視線在謝瑾年和靜姝身上打了個轉兒,輕哼一聲,轉身從羅漢榻邊的抽屜里摸了一頁泛黃的紙出來,遞予謝瑾年:「拿去!拿去!兒大不由爺!若是事不如意,切莫後悔!」
謝瑾年泰然自若地接過那頁紙,順手揣進袖袋裡,也不管謝老爺惱不惱,只管喬模喬樣地笑著道謝:「謝父親厚賜,我家娘子算是有口福了。」
「這些虛頭巴腦的話大可不必說。」謝老爺卻是不吃他這一套,似是真的惱了謝瑾年,竟直接擺手趕人,下了逐客令,「你們若是樂意賞花,便自行去園子裡逛,不想賞花便回罷!莫耽擱了我的早課!」
謝瑾年立時從善如流地起身,牽著作壁上觀只差把耳朵豎成兔子樣的小娘子向謝老爺行禮告辭:「便不叨擾父親了。」
謝老爺擺手示意他們趕快滾,莫擾他清靜:「別忘了把廚房裡的食盒捎給慧姐兒。」
謝瑾年笑著應好。
然而,在他們即將跨出門檻時,謝老爺的聲音又自身後幽幽傳來:「若是餅做不好,盡可以回來找我,莫要拉不下臉面。」
謝瑾年腳步一頓,轉身行禮,恭聲應諾,突然把個孝子姿態做了個十足。
謝老爺言語間也總算有了幾分慈父的腔調:「去吧。」
謝瑾年又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這才與靜姝離開精舍。
*
滿園鮮花無不是名品異種,金絲楠木精舍每一寸都刻畫著豪奢,謝老爺一副潛心修道的姿態,然則超然於外物里偏偏又隱隱透著高深莫測。
父與子,久別重逢不見半分溫情,言語裡儘是機鋒,只有在告別那一剎那才有了幾分父慈子孝的模樣。
謝家這對父子的關係著實耐人尋味。
靜姝扶著沉甸甸的食盒,堂而皇之地細端量坐在她對面的謝瑾年,企圖從他那張顯得有些深沉的臉上看出些端倪來。
謝瑾年被靜姝那毫無遮掩的目光看得哭笑不得,不禁放下思量,探手捏捏靜姝的臉,笑問:「可看出了什麼來?」
靜姝捂著臉頰,白了謝瑾年一眼,哼笑:「當然。」
謝瑾年饒有興趣地道:「哦?說來聽聽。」
靜姝鬆開食盒,身子略微前傾,撐著桌案儘量做出一副壓迫的姿態,一字一頓地道:「看出夫君拿我當了幌子,看出夫君此行目的不單純。」
他家小娘子一如既往的敏銳。
謝瑾年輕笑,不動聲色地道:「為夫不過是遵循禮法規矩,帶娘子來拜見父親罷了,哪裡有你想得那般複雜?」
靜姝指尖戳著謝瑾年的胸口,輕哼:「夫君,你敢說你此行真不是專門來拿那『點心』方子的?」
謝瑾年忍俊不禁。
就知道瞞不過他家小娘子,好在他早有準備。
慢條斯理地從袖袋裡摸出一頁泛黃的紙,謝瑾年以食指與中指指尖夾著那紙在靜姝眼前輕晃:「娘子說的可是這個?」
巴掌大的紙,紙張泛黃,隱有蘭香,似乎還真是謝老爺給的那一張。
靜姝奪過那頁紙,拿在手裡反覆細看,盈盈小楷寫得還真就是鮮花餅的幾種做法,再無其他內容:「這可是要用火烤一烤才能顯出秘密來?」
謝瑾年忍俊不禁:「話本子看多了?」
諜戰劇看多了。
就算這頁紙當真是一頁做鮮花餅的方子,靜姝亦是將信將疑。
要怪只能怪謝瑾年與謝老爺方才那場機鋒打得端的是明目張胆,她若是這般輕易便消了疑惑那簡直是對不起她的智商。
起身隔著桌案捧住謝瑾年的臉,扳著謝瑾年與她對視。
靜姝微眯起眼,拿出前世訓學生、助手時最具壓迫性的目光審視謝瑾年:「提什麼話本子?嚴肅點!」
謝瑾年忍俊不禁。
又在靜姝愈發嚴肅的目光里,應景兒地斂起笑意,忍著笑頷首:「謹遵娘子令。」
到底有些低估了謝瑾年那張臉的魅力,高估了顏狗心的節操,這般對視著,靜姝竟然有些心猿意馬。
強行壓下心慌意亂,靜姝硬撐著嚴肅審他:「你且老實交代,此行明面上是帶我來拜見家翁,實則只是為那點心方子所來,可對?」
謝瑾年眼底含笑,一本正經地問:「若是老實交代當如何,若是不坦白又當如何?」
靜姝柳眉微橫,故作兇相:「坦白有賞,抗拒用刑!」
謝瑾年以膝蓋輕蹭靜姝的腿:「敢問娘子,賞是什麼賞?刑可是芙蓉帳里刑?」
靜姝再也繃不住嚴肅相,紅著臉輕啐:「沒個正經!」
謝瑾年莞爾,攥住靜姝的腕子,不輕不重地揉捏著小娘子的腕骨,輕嘆:「既是有賞有罰,為夫自當問個清楚才好選擇,怎的到了娘子口中便成了不正經了?」
靜姝含笑帶怒,瞪著謝瑾年:「再這樣我可生氣了。」
謝瑾年朗笑,把靜姝的手攏進掌心裡,十指相扣:「娘子莫惱!為夫坦白……」
說著,謝瑾年又是一陣笑,笑得他家娘子眼見真要惱,才一整神色,拿捏著一本正經的姿態道:「帶娘子來拜見父親確實是出自真心,要那點心方子才是為了討好娘子而臨時起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