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頁

2023-09-28 23:09:39 作者: 寒夜飄零
    這畫風變得可快,果然不愧是千年的老戲精……

    靜姝用帕子擦出一串眼淚,遮過嘴角的抽搐:「畢竟今時不同往日,禮數周到些才不會行差踏錯,帶累家人。」

    冀弘清眯眼,盯著靜姝若有所思。

    他雖然離京多年,京中消息卻是從未斷過,回京後更是使人好生調查過靜姝。

    眼前這少婦的表現,可跟他所看到的資料相去甚遠,甚至除了依然傾國傾城的眉眼,他再找不出半分與記憶里那個小丫頭的相似之處。

    冀弘清的視線如有實質,帶著仿若X射線一般的審視。

    靜姝心神霎時一緊,小心翼翼地維持著臉上的憂慮,唯恐被冀弘清看出馬腳來。

    冀弘清看出了靜姝的緊繃,卻也沒往旁的地方想。

    畢竟在他印象里,靜姝是個他多看一眼便會害羞,他多逗一句就會哭鼻子的小姑娘,如今被他這般端量,只是繃緊了精神已是不容易了。

    收回目光里的審視,冀弘清輕笑:「跟我很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靜姝搖頭:「王爺金尊玉貴,民婦不敢造次。」

    看出靜姝的抗拒。

    冀弘清心中的惡劣心思頓時大盛,好好的一句話硬是故意說得曖昧不明:「你以前可都是喚我清哥哥的,受了慢待也知道找我哭鼻子,怎的今日再相見便跟我生分了,偏要跟我民婦來民婦去的?可是故意如此?」

    饒是給了他兩分工具人薄面,聽他又把「清哥哥」掛在嘴邊,靜姝心中還是忍不住萬馬奔騰!

    靜姝垂眼死盯著和親王袍擺上的暗紋,默念著「他是一個工具人」強撐住悲傷憂慮的人設,卻還是忍不住冷淡疏離:「昔日不過是兒時戲言,當不得真。今日你我皆非垂髫小童,自當遵從禮法,不能再如從前那般無所顧忌了。」

    「唔。」

    冀弘清輕唔了一聲,猶如畫了眼線的眉眼低垂,言語間頗有幾分惋惜,「昔日見靜世叔延請名師教你四書五經,直把你當做男兒來教養,我還當你長大後自當與眾不同,不承想竟還是長成了世間凡俗女子三從四德的模樣。」

    讓你失望了,真好!

    靜姝垂著眼瞼掩飾眼底泛起的淺笑,繼續朝著冀弘清不喜的方向,昧著心胡謅:「三從四德乃是為人妻女的本分,民婦區區凡間俗人一個,自然也不能免俗。」

    冀弘清眯起眼盯著靜姝審視,視線落在靜姝略微上揚了一絲的唇角上,兀然嗤笑:「謝瑾年倒是好本事,竟是把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教成了這般俗氣模樣,卻也不知是個什麼品味。」

    雖然這廝嘴裡又沒能吐出象牙來,但是,話題總算扯到了謝瑾年身上!

    靜姝忙不迭用帕子擦眼角,淚珠子撲簌簌地往下掉,哭哭啼啼地把話題往籌謀好了方向靠:「民婦本就是俗人一個,哪裡賴得著我夫君?我倒是巴不得我夫君能有精神教一教我吶,奈何他這身子骨兒著實不爭氣,風一吹就能病上一場的,著實是……」

    話語未盡,靜姝便是一副泣不成聲的模樣。

    端量著靜姝仿佛傷心欲絕的模樣。

    冀弘清合起摺扇,以扇骨輕敲掌心,若有所思:「謝瑾年的身子骨兒難不成竟是一直這般不中用?」

    靜姝用帕子抹眼角,心裡罵著「你才不中用」,哭了好一會子,才抽抽噎噎地道:「以前甚麼樣我不知道,反正自我嫁入謝家,他便是一副病病歪歪的模樣,前陣子一場大病更是直接去了大半條命,直在床榻上躺了幾個月才算是見好,今兒個頭一天到甲板上去見見日頭,誰成想就又反覆了!」

    說完,靜姝豪不遮掩埋怨地瞪了冀弘清一眼。

    冀弘清望天,卻也只看見了雕樑畫棟的艙室頂板。

    知道靜姝這是把謝瑾年痼疾復發的鍋扣在了他頭上,冀弘清摸摸鼻樑,泰然自若地順勢道:「我船上有隨行的太醫,你使人去喚他過來,總比村野郎中醫術好些。」

    村野郎中,你倒是敢說!

    靜姝腦補著藺先生聽見這話的模樣,心下頓時樂不可支。

    裝憂傷裝得著實辛苦,也不想再跟冀弘清歪纏,靜姝讓謝一去安排人去喚和親王船上的郎中,便索性用帕子遮了臉。

    薑汁嗆人。

    一方帕子蓋在臉上,靜姝瞬間淚流滿面。

    面無表情地任眼淚橫流,直至淚珠子濕了半條帕子,直至聞得倉促的腳步聲從樓梯處傳來。

    靜姝方扯開帕子,擦著眼尾殘留著淚痕,看向樓梯口。

    這一看,靜姝嘴角便有些繃不住,想抽。

    從冀弘清船上請來的太醫不是旁人,正是太醫院裡的婦科聖手劉太醫。

    靜姝:「……」

    這到底是個什麼緣分!

    難不成和親王竟然還有看婦科的需求?

    心裡天馬行空地埋汰著和親王,靜姝頂著哭紅了的眼圈盯著劉太醫看。

    艙室間,廊道狹窄。

    走近之後,劉太醫避無可避。

    硬著頭皮跟靜姝對視,劉太醫鬍子翹了幾翹,到底還是沒敢開口認「故舊」。

    面無表情地與靜姝擦肩而過,劉太醫恭恭敬敬地給和親王行禮:「卑職見過王爺,王爺萬安。」

    和親王漫不經心地輕「嗯」一聲,便以摺扇一指靜姝和謝瑾年所居那間艙室緊閉的房門,吩咐劉太醫:「謝家公子痼疾復發,病得不輕,你且去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症候。」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