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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09:39 作者: 寒夜飄零
這個發展,有點不太對。
靜姝一顆小心肝怦怦跳,輕輕掙了一下以示抗議,嘴上卻是滿口子的胡扯:「那起子不顧禮義廉恥之徒,竟敢給夫君添堵,合該裝進豬籠丟進瀾滄江里泡一泡,幫他們沖沖被糊住了的腦子。」
浸豬籠?虧他的小娘子想得出來!
謝瑾年抱緊他的小娘子,悶笑了一陣,低聲說:「和親王近些年確實頗為放浪形骸,今日之行徑倒也符合他那肆無忌憚性子,只是……」
靜姝仔細搜尋包子少女的記憶,「她」與和親王的交集確實只有幼時那一小段時光。
若說一個七八歲的少年,因為他給個四五歲的小丫頭撿了次風箏,送了幾次市井間的小物事,便把她裝在心裡多年,對他情根深種……
這也太扯了。
靜姝截斷謝瑾年的話:「當是別有用心的。」
謝瑾年聞言心頭一松。
和親王貌美,權重,尚無婚配,又與他家小娘子青梅竹馬,他還真有些擔心他的小娘子被和親王的「深情」打動了。
幸好,他的小娘子果然通透。
謝瑾年輕撫靜姝的背,輕笑:「娘子睿智無雙。」
她白撿這夫君果然人美心眼小!
靜姝白謝瑾年:「妾身駑鈍,不及夫君遠矣!還請夫君替妾身想一想,這和親王到底該如何應對?」
謝瑾年垂眼,輕啄了一下小娘子那幾乎翻到了頭頂的「白眼」,曼聲道:「和親王所圖無非有二,一是行止荒誕些好讓聖上放心,二嘛……」
謝瑾年看著他的小娘子笑,「大概就是為了岳父藏起來的東西了。」
果然,沒有甚麼是瞞得過謝瑾年的。
這隻臭狗子嘴裡說著「岳父藏起來的東西」,眼底卻是明晃晃地掛著「岳父留給你的東西」。
不過,既然謝瑾年未言明,靜姝便樂得揣著明白裝糊塗。
與謝瑾年對視了一瞬,靜姝壞笑:「夫君睿智。」
謝瑾年莞爾,笑罵:「頑皮。」
便是心知那東西便在靜姝身上,他也並無覬覦之心。
於他而言,他的小娘子遠比那塊素麵鳳牌更值得他覬覦。
靜姝笑著戳謝瑾年微微上揚的眼尾:「照夫君所言,那和親王當是心思深沉之輩,行事定然不會無的放矢,若是不達目的當不會罷休……」
念及錢二轉述的,和親王那「豪言狀語」,靜姝頗為頭疼,「欸,先說好了,若是那和親王歪纏不休,壞了我的名聲,夫君可不能惱了我。」
名聲是壞不了的,他得著消息便已經吩咐人去料理那些閒言碎語了。
不過……
謝瑾年看著小娘子輕蹙的眉心,含著笑恐嚇:「那可說不準,若是娘子行事太過不像,為夫說不準會弄條金鍊子把娘子鎖起來。」
喵了個咪的,囚禁play?
謝瑾年這隻臭狗子骨子裡果然是藏著鬼畜基因的!
靜姝往後躲,做出一副「怕怕」的模樣,忍著笑道:「金鍊子不行,最起碼要一座金屋子!」
謝瑾年忍俊不禁,朝著靜姝招手:「既如此,娘子倒是別跑,回來讓為夫金屋藏嬌。」
靜姝搖頭:「金屋藏嬌不吉利。」
謝瑾年大笑。
待笑得靜姝明艷的眉眼染上了羞惱,謝瑾年下床追上靜姝,牽著柔荑把靜姝牽到窗前書案邊,示意靜姝選筆。
靜姝看著謝瑾年慢條斯理地鋪開了一張生宣,略一思量,從筆架上取了一隻粗細適中的紫毫筆,遞給謝瑾年。
謝瑾年卻是沒接,而是連著靜姝的手一遭握在掌心,把靜姝拽進懷裡,握著小娘子的手執筆蘸墨,做出了好一副紅袖添香的姿態。
被謝瑾年擁在懷裡,夾雜著藥香的冷香縈繞在鼻息間,溫熱的氣息落在耳畔。
靜姝有些臉紅。
又想到她曾經怒懟女流氓時,胡亂編排的「我夫君最愛紅袖添香」,靜姝的臉霎時變成了天邊的晚霞。
謝瑾年垂眼看著小娘子的嬌羞模樣,低笑一聲,握著小娘子的手執筆而書——
契書
今謝氏瑾年許給娘子靜氏淑女瑤瑛兩世情深。
來生與今世。
碧落與黃泉。
瑾年只與瑤瑛攜手相伴,共話白頭。
立字為據,以安娘子之心。
謝瑾年
隆泰四十一年三月二十四
謝瑾年的字,遒勁有力,橫豎撇捺里蘊滿了咄咄逼人的凌厲。
然而,他偏偏為了哄一哄他的小娘子,用這般有氣勢的字寫出了最為兒女情長的字句。
靜姝垂眼。
盯著落在紙上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謝瑾年也不催她,只握著她的手把筆放進筆洗里晃了晃。
直至烏黑的墨汁在清澈的水裡,暈染出了一副水墨山水,靜姝總算回神,提筆蘸了點硃砂,在這張布滿了兒女情長的契書上寫下了一個朱紅的「閱」。
寫完,靜姝略一思量,又在「契書」的空白處勾勾畫畫,畫了兩隻指尖相觸、要牽未牽的手。
那兩隻手,一隻骨節分明,一指柔若無骨。
謝瑾年把自己的手放到骨節分明的那隻手旁略比了比,果然如出一轍。
至於另一隻,不用比量他也知那是誰的手,畢竟已是牽過無數次,早就刻進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