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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09:39 作者: 寒夜飄零
    說著,藺先生一直被勁裝漢子放到榻上的人,「謝公子怕是不大好,還請謝家娘子有個心理準備。」

    第47章 拳頭都硬了!  且少笑一會兒罷,趕緊說……

    榻上的人, 面色烏青,雙眸緊閉,牙關緊咬, 一雙淡色薄唇泛著黑。

    天青色行服上, 一道割裂的口子,自左肩蔓延至右側肋下, 往外滲著血,轉瞬便浸濕了羅漢榻。

    靜姝看著那張熟悉至極的臉, 霎時臉色蒼白, 疾步奔向羅漢榻, 卻被藺郎中用藥箱擋了一下。

    靜姝撞在藥箱上, 往後退了七八步,才靠著屏風穩住了身形。

    看著藺郎中手中那紋絲不動的藥箱, 靜姝著實有些不敢置信——這竟是個郎中,這把子力氣不去上陣殺敵著實屈才了!

    靜姝眼神冰冷地盯著藺郎中,冷聲問:「藺先生, 你這是何意?」

    藺郎中也不復素日裡的溫和,神色冷淡地道:「請謝家娘子迴避, 謝公子等著老夫救命呢!」

    這是個甚麼邏輯?

    靜姝怒極而笑, 指著羅漢榻上那命懸一線的人, 一字一句地說:「藺先生, 那是我夫君, 你救他, 何須我迴避?」

    藺先生失手揪掉了一把鬍子, 捂著下巴揉了一把,哼笑:「老夫有怪癖,問診行醫之時, 不能有不相干的人旁觀。謝家娘子若是執意不肯迴避,倒也簡單,不過是換個郎中的事兒。」

    醫者仁心餵了狗了?拳頭都硬了!

    靜姝攥緊拳頭,指甲摳在掌心的刺痛拉扯住了靜姝的理智,一雙桃花眼瀲灩著怒火瞪了藺郎中一瞬,又看了一眼羅漢榻上的人,扭頭出了書齋。

    人還等著這個狗郎中救命呢,忍吧!

    看著靜姝拂袖而去,藺郎中一副牙疼的模樣轉身,盯著床上的人看了一瞬:「謝公子受傷,有幾人見了?」

    勁裝漢子面無表情地道:「該看見的都看見了。」

    藺郎中頷首,打開藥箱,拿出金針。

    勁裝漢子適時上前,順著行衣上的裂口一扯,直接將破損的行衣扯成了兩片。

    行衣下,血染滿了胸腹,卻並未見傷口。

    勁裝漢子摸摸索索,拽斷床上那個「謝瑾年」腋下與腰間的系帶,扯著系帶拽出一個裂了口的羊皮皮囊甩在地上。

    羊皮皮囊裡面殘餘的血順著裂口淌在地上,瞬間便浸濕了被扯成了兩片的行衣。

    沒了羊皮囊的遮掩,「謝瑾年」身上露出一件金色軟甲來。

    勁裝漢子粗魯地扯掉「謝瑾年」半片中衣袖子,胡亂地抹了兩下金色軟甲上的血珠,便摸索著去扯軟甲兩側的系帶。

    著實看不過勁裝漢子的粗魯,藺郎中劈手奪過勁裝漢子手中的衣袖,把勁裝漢子推到一邊,仔仔細細地擦淨了金色軟甲。

    金色軟甲完好無暇,藺郎中略微鬆了口氣:「好在公子賜下了這件軟甲,不然謝十六怕是要凶多吉少。」

    勁裝漢子面無表情:「公子慈悲。」

    藺郎中斜睨了勁裝漢子一眼,乾瘦的手指在謝十六身側摸索幾下,除下金色軟甲,解了謝十六的中衣。

    謝十六胸前並無傷口,只有手臂上扎著一截斷矢,斷矢周圍泛著烏黑。

    藺郎中以金針截脈,接過勁裝漢子燒好的小刀,手起刀落,直接連皮帶肉剜掉了箭矢。

    待烏黑的血轉為鮮紅,勁裝漢子適時朝著傷口處撒了足有半瓶的「金瘡藥」。

    藺郎中肉疼地咧了下嘴,到底沒說甚麼。

    手腳麻利地給謝十六包紮好傷口,藺郎中繞到書案前開了個方子,遞給勁裝漢子:「去藥房找小五熬藥。」

    勁裝漢子接了藥方習慣性的要去翻窗,然而,看見窗前等著的倩影,腳步一頓,轉身指著窗外,與藺郎中說:「少夫人守在這處,也不是個辦法,想個法子?」

    藺郎中臉色一黑,面無表情地道:「那是謝公子的心尖子,說不得、罵不得、更是委屈不得,老夫也沒甚麼好法子,且等謝公子罷。」

    言外之意,讓謝公子頭疼去罷!

    勁裝漢子嘴角微微抽搐,腳尖一轉,中規中矩地走了書齋的門。

    *

    靜姝守在書齋門外,被腦海中揮之不去的「謝瑾年重傷」畫面攪得著實心神不寧。

    正在朱窗下來回踱步,聞得書齋門開啟的聲音,靜姝立時迎過去,仰頭問面色冷峻的勁裝漢子:「少爺如何了?」

    勁裝漢子忙不迭後退兩步,與靜姝保持了足有一丈遠的距離,低垂著眉眼,不卑不亢地道:「先生施了針,公子已無生命之憂,只是書齋內有些個雜亂,還請少夫人稍後再入內。」

    靜姝未置可否,指著勁裝漢子手中的藥方子:「你趕緊去罷。」

    勁裝漢子略微躬身,朝著園子門急匆匆而去。

    靜姝從勁裝漢子身上收回視線,直接推門進了書齋。

    *

    書齋里。

    謝瑾年穿著染血的中衣躺在榻上,並無醒轉的跡象。

    藺郎中抓著一團染血的行衣,正往火盆子裡丟。

    靜姝掃了一眼藺郎中,便把視線挪回到榻上。

    見謝瑾年身上身下盡皆是血,腳上的鞋也未脫,靜姝揚聲吩咐守在書齋外的立冬回懷瑾院給謝瑾年取換洗的衣裳,便欲給謝瑾年脫鞋。

    藺郎中眼皮子一跳,忙道:「好叫謝家娘子知道,老夫只是暫且穩住了謝公子的傷勢,謝家娘子若是妄動謝公子,使得謝公子傷勢惡化,老夫概是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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