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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09:39 作者: 寒夜飄零
然而,細看卻發現謝瑾年腳下有些虛軟無力,仿佛踏著棉花,又似在雲端漫步。
待謝瑾年到了近前,才發現他那臉色哪裡是有些白,簡直是蒼白如紙。
靜姝被謝瑾年這副恍若病入膏肓的姿態唬了一跳,忙不迭地上前去扶他,到了近前卻又覺得心中委屈,忍不住撲進病美人的懷裡,在他肩頭恨恨地咬了一口。
小娘子掛著倦色立在階上翹首以盼,讓謝瑾年心中憤懣化成了暖流。
小娘子撲進懷裡,軟玉在懷,肩頭那含著嗔怪的疼,又讓謝瑾年一身疲憊化成了融融笑意。
謝瑾年鬆了硬繃著的精氣神兒,抱著小娘子的腰,整個人壓在小娘子身上,貼在小娘子耳邊輕嘆:「娘子,為夫回來了。」又一次苟活了這一條性命。
靜姝伏在謝瑾年懷裡,濕意不受控制地爬上眼尾。
緊緊地抱著病美人的腰,深吸了口氣,卻意外地在熟悉的冷香里嗅到了一絲血腥氣。
靜姝勉力撐著意外有分量的病美人,吞回了溜到嘴邊兒的傾訴,仰頭盯著謝瑾年,皺眉問:「夫君,可是受傷了?」
他的小娘子竟是出乎意料地敏銳。
謝瑾年垂眸看了他的小娘子一瞬,低頭在瀲灩著擔憂的眼上親了一下,低聲道:「先扶為夫回房。」
病美人的唇冰涼,手在微不可察地顫抖。
靜姝猜不透他受了什麼樣的傷,她卻知道她抱在謝瑾年腰間的手似乎染上了她並不陌生的溫熱粘膩。
當即再不敢耽擱,抿唇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扶著她的病美人往臥房裡走。
明明那麼長的路都是自己走過來的。
這麼些年,也都是自己走過來的,從來沒覺得撐不住過。
然而,在小娘子撲進他懷裡的瞬間,他卻不想自己走了,他想看小娘子因他微蹙眉心露出憂色,想看小娘子抿唇扶著他竭力前行。
靜姝可不知謝瑾年突如其來的「多愁善感」。
待把謝瑾年扶進臥房,見了染了她滿手的殷紅色的血,靜姝立時橫眉立目,口中吩咐著立春去請藺郎中,手上卻是不含糊,直接開始扒謝瑾年的衣衫。
謝瑾年攥住靜姝的手,輕笑:「別,再嚇著了你。」
鋸過腿,開過顱,還能怕你的皮肉傷?
靜姝瞪了謝瑾年一眼,掙開謝瑾年的手,繼續解他衣帶:「別動。」
小娘子顯見是真的急了。
擺手屏退了屋裡伺候著丫鬟,謝瑾年垂眼看著小娘子給他解衣衫,低笑:「娘子這般熱情,為夫著實有些為難。」
還有精神跟她耍嘴皮子呢!看來傷的還是輕!
靜姝心頭略松,白了謝瑾年一樣,嬌叱:「且閉嘴罷!」
謝瑾年忍俊不禁。
張開手臂任他的小娘子幫他脫外衫,視線落在齊齊整整的床上,謝瑾年眉峰微皺:「娘子是整宿未睡,還是宿在了碧紗櫥里?」
解了病美人的道袍,又解病美人中衣。
指尖觸著細膩結實的皮肉,見慣了大體老師、手術台上各色男女的靜姝,破天荒地紅了臉。
靜姝小心翼翼地掀了下病美人的中衣,見有些地方已經被血黏在了皮肉上,便停了動作,扶著謝瑾年趴在床上。
她一個骨外科的,缺藥少工具的,著實有些不好動手,不如留給藺郎中。
給謝瑾年背上搭了一條夾被,靜姝挨著謝瑾年坐到床邊,輕聲道:「瀾哥兒燒了一宿,在碧紗櫥里守著他了。」
他的小娘子有多打緊那小崽兒,謝瑾年是知道的。
聽說小崽兒燒了一宿,謝瑾年不禁有些心疼,不過他心疼的是他的小娘子:「燒可退了?」
靜姝用帕子擦手上的血漬,著實擦不淨的便隨它去了:「天亮的時候退了,等會子藺郎中過來,再讓他順便給瀾哥兒診個脈。」
謝瑾年拽過小娘子的手,仔仔細細地替他的小娘子擦手,待擦淨了,便在小娘子掌心親了一下:「藺先生可說了瀾哥兒是什麼病症?」
溫熱的氣息落在掌心有些癢,靜姝蜷起手掌,垂眼看著面色蒼白的病美人,指尖輕觸了下病美人眼底的烏青:「寒邪入體。想來是在水上飄得久了,作了病。」
「精心看顧著,好生給他調養,當沒什麼大礙。」謝瑾年這一聲勸慰,著實有些個漫不經心。
靜姝用指尖去戳謝瑾年的額頭:「瀾哥兒可是你的嫡長子了,夫君,你這態度可是大大地有問題。」
「只是水上飄著罷了,為夫可是在水裡……」謝瑾年攥住小娘子在他額上放肆的手,剛欲漏一句悽慘過往博同情,指腹便觸到了他的小娘子手背上的傷。
瑩白如玉的手背上紅紅的兩道子,顯見是指甲抓的。
昨兒個分開之前還好好的,今兒個回來小娘子的手便成了這樣,一準兒是府里有人欺了他的小娘子。
謝瑾年眼底笑意斂盡,指腹輕撫著那兩道寸余長的傷痕,冷聲問,「這手是怎麼回事兒?」
顯見是瞞不住的。
靜姝便一五一十地說了,說完,笑著埋怨謝瑾年:「只怪夫君色色俱全,見天兒地勾得小娘子們動春心,不然哪還有這一馬接一馬的糟心事兒。」
謝瑾年莞爾。
拽著含嗔帶怒的小娘子歪到他身邊兒,指腹撫上小娘子的眉心,似笑非笑:「為夫眼前這個小娘子,春心可動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