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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03:44 作者: 顏月溪
梅朵漸漸凝住了心神,開始懷疑司徒慧藍的來意,她說這些話,也不過是想叫自己主動離開鍾奕銘。
司徒慧藍又是一笑:「梅小姐,這麼說你對自己介入別人婚姻當個第三者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我不知道你這樣奇葩的三觀是來源於自身教養還是學校教育,雁大怎麼說也是百年名校……」
言外之意很明顯,是在說梅朵沒家教,梅朵自然聽得出,想不到這些自負教養的千金小姐也喜歡給別人亂扣帽子,回敬她一句:「如果你倆的關係真的已經到了如你所說的瓜熟蒂落、婚約已定,那你更應該在他那裡多下工夫,選誰,決定權在他手裡。」
「你錯了,他根本沒有決定權,我們這樣的家庭,婚姻講究門當戶對,決定權都在父母那裡,不妨告訴你,奕銘跟你在一起的事被他爸爸知道之後,已經暫停他手頭的工作,就連美國那個金融併購項目,也已經交由他人負責,鍾伯伯說了,若奕銘一意孤行,將解除他所有職務。」司徒慧藍不動聲色就將重磅炸彈拋給梅朵。
梅朵聽到這話,才終於有些失控,要是鍾奕銘因此被停職、眾叛親離,那麼跟她之間的愛情對他來說就是一場劫難,她又怎麼忍心讓他一無所有。
仔細想想,司徒慧藍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鍾家那樣的家庭,最看重門第,難道自己要一輩子忍氣吞聲、委曲求全?
眼見梅朵的情緒出現了波動,司徒慧藍把信封往她面前推了推,瞥見她脖子上戴著一條銀鏈子,靈機一動:「把錢收下吧,奕銘讓我代他謝謝你這段時間讓他很開心,他希望你能過得幸福,哦對了,他還跟我說,請你把他的銀項鍊還給他,這條鏈子對他來說很有意義。」
什麼?梅朵猛然抬起頭,難以置信的看著司徒慧藍,她竟然知道鍾奕銘把銀鏈子送給他,除非他告訴她,不然她怎麼會知道?
一時之間,她哪裡會想到,司徒慧藍跟鍾奕銘再怎麼處不來,也畢竟是相處過,鍾奕銘有這麼一根貼身不離的銀鏈子,司徒慧藍完全有可能知道。
雖是傷心至極,梅朵卻還抱著一絲希望,維持著最後一點自尊:「項鍊我自己還給他,我要當面問問他,如果他欺騙了我,必須給我一個說法,不尊重我的人,我也沒必要尊重他。」
司徒慧藍微微一愣,知道她還不死心,心裡氣得要命,面上卻是淡笑的神情:「對不起,我沒有義務也不會幫你轉達這句話,你不甘心,可以自己打電話找他,要是他還願意接你電話的話,我還有事,先失陪了。」司徒慧藍起身告辭。
從茶館出來,梅朵渾渾噩噩的走在街上,心像是被蝕空了一般,連初夏的陽光也變冷了,冷得讓她直打顫,僅僅就在幾天前,他還對自己百般疼愛,怎麼一轉眼又變卦了?他到底是不是在騙自己?
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在跟她說,他不是的!他不是的!他對她是真心的,可是這份真心又哪裡能敵得過世俗的眼光?他是英俊多金的貴公子、她只是貧窮潦倒的灰姑娘,他們或許可以相愛,卻幾乎沒有相守的機會,除非她不要身份,自甘下賤,或許能以外室的身份繼續跟他在一起。
可她不想這樣,她要的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不是偷偷摸摸、低三下四,如果他不能給她名分,那麼她寧願離開。
回到宿舍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梅朵脫了鞋才發現兩隻腳已經腫了,天知道她走了多少路,把腳浸泡在熱水裡,鑽心的疼,可是心裡卻平靜了許多,原來肉體的疼痛是可以淡化心靈的苦難的。
等待畢業的這段時間,梅朵一直很消沉,想起鍾奕銘的事就傷心,責怪自己,明知道他和自己身份懸殊,總是抵受不住他片刻的溫柔,每每被他的言辭所動,結果感情越來越投入,到頭來他輕鬆抽身,她卻泥足深陷難以自拔。
「梅朵,樓下有你的航空件,好像是從國外寄來的包裹。」傳達室阿姨打電話到寢室找梅朵。梅朵抹了抹眼淚,下樓去取包裹。
五月的畢業季,住在宿舍里的學生越來越少,不是忙著外出找工作就是已經有了工作搬出了學校,每年到了這個時候,往往是宿舍管理最混亂的時候。
英航的國際快件,梅朵猜到是鍾奕銘寄來的,拿到寢室里拆封。打開包裹後,裡面是一盒包裝的很精美的手工巧克力,還附了一張卡片,卡片上寫著:給我最愛的格桑梅朵。
看著卡片上他龍飛鳳舞的字跡,梅朵的眼眶濕潤,心裡又有了點動搖,千里迢迢寄一盒巧克力給她,他心裡不會是沒有她,可這也只能說明他是真的喜歡她,不代表他就會跟她結婚。
季採薇看到梅朵對著一盒巧克力發呆,奇道:「哇,巧克力看起來不錯,是鍾奕銘寄來的吧,你怎麼不吃?」梅朵把巧克力連盒子放桌上:「你想吃你吃吧,我不愛吃巧克力。」
季採薇見她眼睛紅紅的,猜到她又哭過了,勸道:「你這又何必呢,等他回來親自問問他不就好了,自己生悶氣,氣壞了身體不值當。」
把巧克力接過去,季採薇吃了一大半,硬塞了一塊給梅朵,直嚷嚷:「真是太好吃了,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巧克力,甜而不膩、入口就化了,誰要是不遠萬里空運這麼一盒給我,那我肯定得把他搞到手,不能叫他跑了。」
「你得了吧。」梅朵把嘴裡的巧克力吐出去,哪怕再甜,她也吃不出味道。手輕撫著脖子上的銀鏈子,梅朵下意識的把鏈子解下來,想按著地址寄還給他。
手指一松,看到手心裡握著刻有他名字縮寫的銀牌,她又萬分不舍,這是她僅有的跟他有關的紀念品,私心裡她很想保留下來,哪怕不能跟他在一起,看到這條項鍊也可以讓她想起跟他在一起那些日子,不是虛幻,而是真實的存在。
仿佛有心靈感應一般,她想起了他,他就打來了電話:「我送你的巧克力你收到了吧?」
他原本熟悉的聲音此時聽起來卻是那麼陌生,梅朵強忍心痛,嗯了一聲:「收到了。」「好吃嗎,這個牌子挺受歡迎的,我猜你應該喜歡。」
「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梅朵最關心的就是這個。鍾奕銘沉默片刻,才回道:「還要有幾天,我媽身體不大舒服,到英國之後一直感冒。」
看來他是個聽話的孝順兒子,梅朵心裡一陣苦澀,他媽媽不喜歡她,他倆在一起又怎麼會有未來?身邊不乏這樣的例子,因為父母的反對,原本相愛的兩個人也只能慘澹收場。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梅朵撐不住了,怕自己會哭出來,嘶啞著聲音:「系裡有事找我,先掛了,你自己保重。」「好。」
掛斷之後,鍾奕銘才覺得不對,她讓他保重?怎麼有點生離死別、永不再見的感覺?想再打過去,聽到他媽媽叫他,只得過去看看,料想梅朵忙於提交畢業設計等畢業,也不會有什麼意外。
程珊珊正靠在沙發上休息,看到兒子過來,不禁望向他,見他皺著眉頭,手裡還拿著手機,像是有心事,疑心他給梅朵打了電話,忍不住道:「我讓你給慧藍打個電話,請她到英國來陪我住幾天,你打了沒有?」
「媽,您要我說多少遍呢,我跟她分手了,不想再跟她聯繫。」鍾奕銘煩躁的扶額。程珊珊坐起來,讓鍾奕銘坐下,訓斥他:「你要我說多少遍才聽得進去,我跟你爸爸商量過了,覺得你跟那個學美術的女孩子在一起不合適,你這孩子怎麼耳朵這麼硬,非要把父母氣死才肯罷休是不是?」
鍾奕銘嘆口氣:「我都快三十了,婚姻大事我自己能做主,您跟我爸為什麼就不能開明一點,非得干涉我自由,娶老婆是要過一輩子的,我跟慧藍處了兩年都沒處出感情,您是不是非得看著我跟她成了怨偶才滿意?」
「慧藍有什麼不好,但凡你能說出她有一點不好的地方,我都可以答應你。」程珊珊實在想不明白,那個混酒吧的女孩子魅力何在?
「她什麼都好,只可惜,我一點也不愛她,永遠也不!」鍾奕銘覺得跟自己媽媽費再多口舌也沒用,她根本不能體會自己對梅朵的感情,索性不再多說,回自己房間去了。
就在梅朵最傷心的時候,有一件事情暫且讓她恢復一點希望,她提交的畢業設計《西藏組圖》獲得了系裡一致好評,順利的得到了優秀畢業生推薦表,也就是說,還有一個月,她就可以正式領到畢業證畢業。
學校主辦的美院專場招聘會上,面對方方面面前來選拔人才的用人單位,梅朵猶豫著簡歷該不該投遞到雁京以外城市的單位。
儘管之前徐天朔一再跟她表示,工作的事不用她操心,他自會替她安排妥當,但梅朵自己有了別樣心思,不想跟鍾家人扯上關係,既然他們瞧不起自己,那不如離他們越遠越好。為了忘記他,她已經換掉了手機號。
有些時候,人們不能跟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不是因為不再愛了,而是因為,生活中總會有些牽絆能夠破壞愛情,相愛是需要契機的,一個巧合、一個機遇,就能讓人做出影響一生的選擇。
繼續身陷其中,還是選擇退一步海闊天空,梅朵自認是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畢業在即,她不能不為自己前途著想,安生立命都沒本錢,有什麼資格談論愛情。
作者有話要說:齊大非偶。
☆、第 36 章
雁大美院的優秀畢業生找工作不難,難的是找一份滿意的好工作,梅朵逛了兩天人才市場,也沒有找到特別滿意的。
她希望能在大一點的城市工作,對她的專業來說更有發展空間,此外,薪水也是她考慮的比較多的,一旦她畢業了,就得自己掙錢養活自己,不能再伸手向家裡要,要是存夠了錢買房,她還想把媽媽接過來一起住。
海城一家前來招聘的雜誌社看過梅朵提交的幾張插畫樣本和優秀畢業生推薦表,知道她也曾選修過藝術設計,對她很感興趣,遊說她去那裡工作,並開出了不低於四千元一個月的底薪,插畫稿費另算。
去海城工作,是個不錯的選擇,梅朵心思活動了,對她來說,迫切的需要換一個環境,在雁京,她看到一糙一木都會想起鍾奕銘。
打電話回家跟韓靜姝商量此事,韓靜姝當即同意了,一來她對女兒的選擇向來支持,二來她也覺得,和雁京相比,海城到底離家近一點,她寒暑假的時候,可以抽空去看女兒。
「媽媽,等我在海城安定了以後,就把你接到海城住幾天。」梅朵此時對未來生活充滿了躍躍欲試的心情。韓靜姝道:「你剛找到工作,還是先好好工作吧,我去你那裡以後有的是機會,也不急於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