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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03:44 作者: 顏月溪
☆、第 8 章
車洗好之後,鍾奕銘沒有立即離開,坐在車裡一直觀察梅朵的舉動。她很勤快,洗完了一輛車又洗另一輛,干起活來像個男孩子,手腳麻利、絲毫不磨蹭。
遠遠地從雁大方向走過來一個高瘦的男孩兒,梅朵看到他,停下了手裡的活,男孩兒從褲兜里掏出紙巾替梅朵擦汗,兩人很親密的樣子。
鍾奕銘不禁納悶,那男孩兒是誰?仲禹提交的資料里沒提到梅朵有男朋友。也可能是才找的,鍾奕銘未動聲色。
男孩兒似乎是來接梅朵,等她收拾好洗車的一套工具,和她一起上了之前那輛寶馬車。鍾奕銘更意外了,想不到梅朵找的這個男朋友還是個富二代。也是,像梅朵那樣的家境,她想找個有錢的靠山也不是不能理解。
吩咐司機跟在寶馬車後面,鍾奕銘想看看他倆會去哪裡。「鍾總,快五點了。」司機知道老闆六點鐘要去接司徒小姐,適時的提醒他。
「沒事兒,跟上他們。」鍾奕銘此時滿腦子都是梅朵和那個男孩兒,才不管什麼六點不六點,不就是個酒會麼,一年到頭應接不暇,少去一次兩次,晚到十分八分也沒人知道。
司機沒再提出異議,心裡卻在想,老闆明明已經有了門當戶對的漂亮女朋友,怎麼還惦記其他女孩子,這便是有錢的公子哥兒,吃著碗裡的,望著鍋里的。
奇怪的很,他們的車開進了雁大的校園,而且是往美院的方向。鍾奕銘立刻醒悟,那男孩兒很可能是梅朵的同學。
楚雲澤的車停在美院的一棟白色小樓樓下,這裡是美院給繪畫系和雕塑系學生上專業課用的工作室,一樓二樓是雕塑系,三樓四樓是繪畫系。
「我跟老師說好了,畫室可以用一晚上。」楚雲澤帶梅朵上樓,手扶在她腰上。梅朵有些察覺,卻不願點破,享受著小小的一點幸福。
柯荔荔從四樓某間畫室出來,無意中看到走廊另一頭有兩個人影,駐足觀望,認出是梅朵和楚雲澤,沒有叫他們,從另一側樓梯下樓去了。
鍾奕銘的車跟到白色小樓樓下,看到他倆進去,心有不甘,想下車跟去看看,抬手看表,五點十分,慧藍家離這裡不遠,半小時應該能搞定。
鍾奕銘走進白色小樓,找了過路的學生問起,學生告訴他,三樓和四樓都是繪畫系的畫室,於是他上了三樓以後一間一間的找。
四樓的某間畫室里,楚雲澤向梅朵道:「你先換衣服吧,我把畫板架起來、調色。」梅朵嗯了一聲,拿著隨身的帆布包去裡間。他跟她說過一次,喜歡她上回穿的白裙子,想替她畫一張穿著白裙子的肖像。
鍾奕銘找到四樓,在畫室門口透過玻璃看到楚雲澤正在往調色盤上擠顏料,用松節油調開,似乎是在準備畫油畫,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好小子,借著藝術之名騙女孩兒脫衣服給他看,一定是這樣,鍾奕銘一下子就往最壞的方面想,腦海里抑制不住多管閒事的念頭,猛的推開門,見梅朵不在,猜測她在換衣服,往裡間走。
忽然間闖進來不速之客,楚雲澤一下子愣住了,隨即跑過去阻止他:「喂,你是什麼人,怎麼亂闖進來?喂喂,那是更衣室,你不能進去。」
可惜他還是晚了一步,鍾奕銘已經大力推開了更衣室的門。梅朵驚愕不已的看著幾乎同時出現在門口的兩人,下意識的拿衣服遮住心口。
見她像只受了驚嚇的小鹿,鍾奕銘不假思索的擋在她身前,不讓楚雲澤看到她,靠近了才發現她肩膀光裸,雙手環抱著衣服護住胸口,淺淺的弧線很是誘人。
「你們都出去!」梅朵氣得臉紅耳赤,要把他倆都趕走。鍾奕銘道:「這小子不安好心,哄你脫衣服給他當模特兒,其實是想占你便宜。」
「出去!」梅朵氣得眼淚都要掉下來。鍾奕銘這才不得不離開,走的時候還不忘記一把抓住楚雲澤的衣領,把他也拖走。
梅朵換好了裙子出來,看到鍾奕銘在畫室里來回踱步,走上前嗔怪他:「你發什麼神經,師兄讓我當模特兒是要畫人物肖像,不是你想的那樣。」
鍾奕銘上下打量她,見她和之前穿著牛仔背帶褲時判若兩人,清秀的像一朵白蓮,心裡不禁讚嘆,嘴上卻不肯認輸:「那也不能說明他對你沒有別的想法,我是提醒你,女孩子要懂得保護自己。」
「神經病!你快點走吧,不要打擾我們畫畫。」梅朵嗤之以鼻,看了楚雲澤一眼,見他安靜的坐在一旁往畫板上調開顏料,對他倆的對話似乎漠不關心,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鍾奕銘走了以後,梅朵走到楚雲澤身邊,向他解釋:「剛才那個人是我爸朋友的侄子,有點自以為是,但沒壞心,你不要跟他計較,就當他是個瘋子。」楚雲澤抬起頭看著她,微笑著向她點了點頭。他的笑容乾淨而溫暖,梅朵一下子就看呆了,愣在原地。
「去坐吧,隨便選一個你覺得舒服的姿勢。」楚雲澤示意梅朵到他對面的椅子上坐好了,他要開始畫了。梅朵按著室內的光線選了一個最好的角度坐下,楚雲澤開始在畫板上畫底稿。
莫名其妙整出一樁烏龍事件,鍾奕銘下樓的時候還在懊惱,懊惱的卻不是自己的武斷,而是突然發覺,自己對梅朵是不是關心過頭了,仿佛生怕她會吃虧受騙,想也不想就往更衣室闖,這讓他有點不妙的感覺。調整情緒,他看了看表,還有半小時,回家換件衣服去接慧藍,時間剛剛好。
公寓裡,鍾奕銘拉開活動衣櫥,目光在一排燙的筆挺的襯衣上巡視一圈,最終選了一件黑色襯衣,至於西裝,他身形高大,一向喜歡穿歐版,很快選了一套滿意的亮灰色西裝,搭配同色系領帶。
他到司徒家的時候已經六點半了,司徒慧藍原本一臉的不高興,可是看到他帥氣挺拔的樣子,不滿的情緒頓時消了一半,上前道:「我媽等了你半天,你說好了六點前過來,結果遲到了半小時,這會兒她已經去王阿姨家打牌了。」
「對不起,有點事兒耽擱了,你代我向伯母道歉。」鍾奕銘很有禮貌的說,張開胳膊讓司徒慧藍挽著他。兩人一同離去,看背影儼然一對璧人。
某公司周年慶商務酒會,氣氛倒是很熱鬧,都是生意場上的熟人,鍾奕銘和司徒慧藍的關係在圈裡雖然早已不是秘密,可他倆入場的時候,還是引起不小的騷動。
門當戶對倒也罷了,外型這樣登對的金童玉女著實難得,尤其他倆都是商場才俊,各自幫長輩打理自己的家族生意,在業內頗具名氣。
司徒慧藍很享受被人矚目的榮耀,尤其是那些年長太太們讚許和艷羨的眼神,可她也知道,今晚的光輝一半來自她自己,一半來自她身邊的這個男人。
從他那時回國起,想跟他家做姻親的人家多不勝數。作為在雁京赫赫有名的鐘程兩家的後代,他本人的優秀也不容忽視。
鮮花、美酒、觥籌交錯,社會名流雲集一堂,所見皆是衣冠楚楚的商界精英和妝容得體的美婦人,尤其是後者,代表了這個階層女人的眾生態,她們舉止優雅、談吐高尚,時而犀利時而冷艷,用一種不輸給男人的姿態展現著自己的精彩。
這是他慣常所見的場景,是他終其一生都要流連其間的社交圈,和這些人打交道既是生活,也是工作的一部分,鍾奕銘默默的想著,軌外的生活不屬於他,什麼樣的出身決定了他應該結交哪些人,該遠離哪些人。每個階層自有一套生存法則,他所處的環境和地位不容他有僭越的想法。
目光敏銳的觀察、側耳傾聽,鍾奕銘甚至能細心的捕捉到,政府近期會有哪些重點項目、哪些公司會對他手頭的項目有興趣,商務酒會上獲得的信息量有時候遠遠高於社交意義。
跳舞的時候,司徒慧藍的胳膊掛在鍾奕銘肩頭,視線在他臉上游移,英俊的眉目、挺直的鼻樑,她從未像此刻這樣覺得他賞心悅目。
手在他肩上輕撫,她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含情脈脈的看著他,他低頭注視她的瞬間,一種暗含的期待從她的眼神傳遞給他,他先是有些疑惑,隨即明白,原本冷峻的表情溫柔下來,彼此心照不宣。
甭管有心無心,男女間的電磁波,靠得近了必然自動發she,這是生物間的本能反應,有些事情該發生的時候,就要水到渠成。
回國快兩年,他倆相處的不壞,雖不能心心相印,也算是志同道合,彼此對婚姻看的都很透徹,自幼培養起來的冷靜理智讓他倆之間太過相像,所謂激情和瘋狂,大概只有文藝小說里才有。
然而有一件事情,慧藍不願將就,她並不指望他轟轟烈烈的愛她,卻希望能和他有恰如其分的魚水之歡,這是她對這樁聯姻的底線;若心靈不能契合,至少身體要契合,床上合拍了的夫妻,床下的關係也不會差。
無需任何語言,他們默契的離開大廳,去前台開了一個房間。鍾奕銘走在前面,司徒慧藍緊跟其後,他還是不習慣握她的手,她只能主動去牽著他,當他們終於進到房間裡的時候,欲望的浪cháo已經淹沒了一切不和諧的音符。
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熱烈的親吻對方,空氣中除了四片唇交纏在一起的聲音,再也聽不到別的。手在對方身上撫摸,情`欲來的狂躁不安,甚至來不及洗澡,立刻就想攀登至激情的彼岸。
她佩戴的珍珠長鏈硌在兩人中間,鍾奕銘閉著眼睛,手摩挲著把她的項鍊掛到脖子後面去,隨即把手伸進晚禮服里,擠到胸前撕掉胸貼,掌心裡握滿了柔嫩,豐盈的弧度和他手掌十分妥帖,他身體的熱度漸漸提升,體內不安定的因子紛紛蠢蠢欲動。
然而就在兩人都快要進入狀態的時候,他腦海里出現的畫面卻叫他大驚失色。出現在他幻想里的不是懷裡抱著的這個身體,而是下午他看到的另一個女孩兒,白白的、淺淺的弧度,她並不豐滿,卻青春逼人,身體嫩的能掐出水來。
為什麼會是她?為什麼會是她?不停出現的疑問無法阻止腦海里盤旋的惡念加深,當司徒慧藍的手探到他下腹,他猛然撥開她的手,本能的嚷嚷:「不要!」
不要?!這一聲低吼石破天驚,讓兩人瞬間灰頭土臉,彼此都懷疑這兩個字不是從他嘴裡發出來,而是什麼人在一旁惡作劇。
「對不起,慧藍,我……我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們重新來……」一向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鐘奕銘此時只能用笨嘴拙舌來形容,他甚至羞於抬頭去看她臉色,和她的第一次,他竟然……
都怪梅朵那個小妖精,好好地跑出來搗亂,害他丟盡了臉。司徒慧藍咬著嘴唇,眼睛裡淚光閃爍:「如果你不願意,不必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