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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57:12 作者: 山中君
而且,唐遠之什麼也沒說?
「那你……覺得他人怎麼樣?」葉汝真試探著問。
文鵑瞧了她一眼:「想什麼呢?同路罷了。」
跟著道,「我的丈夫只有阿堂,阿堂不在了,其它男人再怎麼樣,跟我也沒有半點關係。」
葉汝真原本是想問問文鵑的反應,因為但凡唐遠之打聽過什麼,文鵑必然會有所察覺。
但聽到這一句,葉汝真怔住了。
文鵑不是第一回 說這樣的話。
當初只是訂婚,並未成親,文鵑仍是雲英未嫁之身,在蜀中的時候便有不少人想求娶。
但文鵑一律沒有答應,甚至還梳起婦人的髮髻。明明是賣胭脂,唇上卻沒有塗過,衣裳也一律是素色,髮簪都挑沒有流蘇的。
全然是寡婦的打扮。
葉汝真看看清點脂粉的文鵑,視線向外望去。
外面的雪花落了下來,唐遠之撐傘的身影已經在街頭遠成小小一個黑點。
他是姜鳳聲的第一心腹,姜鳳聲眼下已經可以算是皇宮的主人,他的身份也隨之水漲船高,是京中貴胄競相巴結的對象,實在不該冒風頂雪出門,親自來買一盒胭脂。
他不是來買胭脂的,他是來看文鵑的。
葉汝真看著一無所知的文鵑,心裡忽然變得酸酸軟軟的。
文鵑姐姐,你知道他是誰嗎?
他就是你的阿堂。
他沒有死,他就在你的面前。
文鵑一抬頭,注意到葉汝真的眼神不大對,一愣:「怎麼了?」
「沒什麼。」葉汝真低下頭,提筆記帳,「心裡算帳呢。」
柔軟的羊毫筆在紙面滑過,記下的卻不是帳目,而是她所知道的、關於唐遠之的一切。
寫好之後,她將紙折好,放進匣子裡,壓了一盒胭脂,然後合上匣子,放進柜子里。
她告訴文鵑,這是一位貴客訂的東西,約好三日後來取,若是三日後不來,就讓文鵑送上門去。
文鵑辦事向來仔細,送出去之前,一定會打開查看。
這事情太尋常,文鵑想也沒想便應下了,問明地方後,順口問了葉汝真一句:「你這兩日是不再過來了嗎?」
「不來了,」葉汝真看著她道,「有事呢。」
她的語氣輕鬆得很,文鵑全沒瞧出不對。
明天是風承熙大婚的日子。
她已經接到了帖子,明天便可以入宮。
入宮之後,她要做的,可不只是觀禮而已。
計劃已經在胸中成形,驚險如過一塊腐朽獨木橋,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
如果真的回不來,匣子裡的紙條會告訴文鵑真相。
她不想文鵑一世被蒙在鼓裡,將青春與人生為另外一個人陪葬。
她相信文鵑,自有主意。
*
第二天入宮的時候,葉汝真的車夫、家丁全是隨從們扮成,還選了兩名個子稍微瘦小些的扮成嬤嬤。
兩位「嬤嬤」照了照鏡子,互相看了一眼彼此臉上明顯的腮紅:「……」
其中一人開口道:「葉大人,要假扮成婦人,可以去找康公公。」
葉汝真萬萬沒想到,連眉黛都畫不好的康福,竟然是位易容高手。
兩位「嬤嬤」在康福的手底下,褪去了俗艷如媒婆的妝容,變得慈眉善目,一團和氣,一副回家就能抱起孫子的模樣。
葉汝真震驚。
她低聲問康福:「公公可聽說過『散星』二字?」
康福道:「承蒙先帝看得起,老奴也是其中一人。」
葉汝真猜想過,散星計劃中,為掩蓋身份,常常需要改換容貌,自然便得有個易容高手,但怎麼也沒想到,這個高手竟然就是康福。
「……」葉汝真,「公公以前不會畫眉黛,是裝的吧?」
康福微微笑:「葉大人恕罪,在宮裡過活就是要這樣,你越是擅長什麼,就越是要裝著不會。」
葉汝真:「那你能不能扮成丫環?這樣就可以和我一起入宮。」
康福:「……」
這委實有點難為他臉上的皺紋了。
最後葉汝真帶入宮的嬤嬤又添了一位。
皇宮裡處處張燈結彩,每一處都透著燈火輝煌的喜氣,隆冬時節無花無葉,便以通草扎出各式花朵,再點綴絹燈,整座宮城明彩閃爍,不似人間。
人人都知葉郎君十分了得,陛下失勢後,很快就得到了姜鳳聲的青睞,葉汝真「寵臣之妹」的身份不倒,走到哪裡依舊是一片奉承之聲。
康嬤嬤扶著葉汝真在席間坐下。
太后最後才入席。
葉汝真見太后臉上雖敷著厚厚的脂粉,依然蓋不住底下的憔悴,可見這些日子著實不好過。
但當朝太后,風度依然在,哪怕心中極為憂心,對場面的把控依然分毫不差,葉汝真上前見禮時,太后拉著她的手:「葉姑娘怎麼也瘦了這麼多?你兄長這些日子照顧陛下,十分經心,勞苦功高,待到陛下痊癒,哀家定當重重有賞。」
說著便褪下腕上的玉鐲,替葉汝真戴上。
到了眼下這種時候,對太后來說,斷不斷袖的,顯然已經算不得什麼了。
入宮前,康福告訴過葉汝真,按規矩,帝後須得來給太后行禮。
風承熙眼下病重,多半是由風氏皇族中的族弟代行此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