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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57:12 作者: 山中君
    「愣著幹什麼?喝啊,彈啊,跳啊!」

    風承熙低笑,眸子卻是冷的,沒有一絲笑意,「尋歡作樂嘛,誰不會呢?!」

    *

    葉汝真第二天一早來尋風承熙,嚇了一跳。

    她已經聽蘊娘說起昨晚風承熙聚眾作樂,還以為隨從都得到了一個滿足的歡宵。

    結果走進大廳一瞧,隨從們眼下發青,但身姿依舊坐得筆挺,女伎們則是東倒西歪,有醉倒的,有累倒的,就那麼和衣睡了一地。

    場面著實有幾分壯觀。

    「捨得起來了?」

    風承熙坐在最中間的上座,背靠屏風。

    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白底繡金線牡丹通肩大袖圓領袍,腰間束著鑲金蹀躞帶,帶鉤上嵌著紅寶石,襯著屏風上的大朵牡丹爭艷圖,活脫脫便像是屏風上的牡丹成了精,化身成人。

    但經過一夜的搓揉,上好的絲袍已經皺得不成樣子,袖角也沾上了酒水,他的臉色更是白里泛青,眼眶裡雜著血絲,聲音極為低郁。

    葉汝真走近就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酒氣,先讓鄭碩帶著人都退下,再讓人傳熱水進來,擰了一把布巾,遞給風承熙。

    風承熙根本沒看布巾,只道:「良宵苦短,葉大人起這麼早?」

    葉汝真看看周圍翻倒的桌椅,滾落滿地的果盤點心,再看看憔悴的風承熙:「你們就這麼熬了一宿?」

    「那自然是比不上葉大人,走到千里之外,還有佳人痴心守望。」

    風承熙拉著她的手,將她扯近一些,沉聲道,「昨天晚上,她如獲至寶吧?在心尖尖上放了三年人,一朝就到了自己面前,紅燭相對,樂事無邊,葉卿,你好快活啊。」

    葉汝真有點吃不准他是不是醉了,若說醉了,他的眼神還清晰,吐字也無差,可若說沒醉,怎麼會說這些話?

    「陛下,臣是來辦事的,不是來會美人的。陛下都說了臣是葉汝真,臣又怎麼能是葉汝成?」

    「哼,」風承熙冷笑,「佳人當前,你忍得住?」

    「自然。」

    「那她呢?」

    風承熙將葉汝真拉得更近些,兩人已經近得息息相聞,他的目光在葉汝真臉上巡梭。

    大廳簾幔低垂,阻擋了晨光,一片幽暗,風承熙的眸子在這片幽暗中明明滅滅,聲音低得像是含在喉嚨里。

    「這麼一張臉擺在她的面前,她忍得住嗎?」

    葉汝真昨晚去了後院,才知道葉汝成和蘊娘不算熟。

    蘊娘在青雲閣待過一陣子,因為得罪了一位王公,險些被趕出青雲閣。

    葉汝成為她譜了一支新曲,她藉此曲去王公府上獻藝,算是解開了梁子。

    不久之後,蘊娘便離開了京城。

    「他統共跟我說過八十三句話,其中五十六句在教我那支新曲,他只對我笑過一次,就是我終於把曲子學會了的時候。」

    昨天晚上,房中青煙自香爐中裊裊升起,蘊娘的神情迷濛如夢幻,「所以我一見你,便知道你不是他,他可從未那樣對我笑過。」

    葉汝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心中同情有之,感慨也有之。

    「我哥他就是那樣,可能你們還不是太熟,熟了就好了……」

    「噓,」蘊娘塗著蔻丹的手指輕輕點在葉汝真唇上,輕聲道,「別說這些,奴家為你跳支舞好嗎?就用你教的支曲子。」

    蘊娘確實是把葉汝真當作葉汝成看待。

    但她所求的,只是再為葉汝成跳一支舞。

    她的舞姿,宛如花朵在枝頭開到了最盛烈的那一刻,再往下一個呼吸間便是衰敗,有股悽然至極的美。

    舞到最後一刻,蘊娘衣袖飛揚,像是花朵從枝頭飄落,墜入了葉汝真懷中。

    一滴淚從蘊娘眼角滑落,她迎著燈光望向葉汝真:「葉郎君,今生能遇見你,真好。」

    此時回想起蘊娘那滴淚,葉汝真心裡還是一陣悸動。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喜歡,為什麼能到這個地步呢?

    這點悸動落在了風承熙眼裡。

    風承熙的眼神剎那間變了。

    如果說他方才的眼神是一隻隱匿在旁的猛虎,此刻猛虎已經發出一聲怒吼,脫柙而出。

    葉汝真只覺得天旋地轉,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按在了桌案上。

    「葉汝成!你昨夜都幹了什麼?!」

    風承熙眼中滿是血絲,眼角有久違的紅暈隱隱欲現,「你讓她親你了嗎?讓她碰你了嗎?你讓她抱你了嗎?和她上床了嗎?!」

    第62章 餓麼

    葉汝真被按在桌上時, 桌上的杯盤濺了一地。

    門外隨從聽到了碎裂聲,紛紛握住了刀柄。

    鄭碩四平八穩坐在門前:「都別管,沒咱們的事兒。」

    隨從們:「……」

    常人可能聽不出屋裡的聲音,但大家都是內力深厚的高手, 把風承熙的話聽得明明白白。

    按照陛下以前的性子, 這隻怕是要出人命了。

    「以前是以前, 現在是現在。」鄭碩老神在在地嘆了口氣,「你們沒見識, 以前比這大得多的場面,葉大人也是能化險為夷的。」

    廳內, 葉汝真的背脊在桌案上撞得生疼。

    風承熙的手勁還不小, 按在她的肩頭,宛如泰山壓頂,她掙了掙沒掙動, 便拿手背試了試風承熙的額頭。

    是有點熱, 但好像沒到燙的程度,不像是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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