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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57:12 作者: 山中君
    風承熙笑著向太后道:「母后,您說舅舅怎麼這麼會調/教人?表哥譽滿天下也就罷了,連表妹都如此聰慧,真可謂是才貌雙全。」

    「鳳書是一時情急,幸好葉大人無事。」太后說著便命人重新添酒賞花,這是要把事情抹過去,風承熙卻道:「慢著。」

    葉汝真比誰都巴不得這事早點過去。

    姜鳳書也扶著侍女的手準備回亭中。

    「醫者仁心,懂醫術的人不少,有仁心的卻不多。表妹不顧小節也要救人,朕心中十分敬佩。」風承熙道,「方才葉卿撞上了阿偌使者,就請表妹替使者看一看。」

    姜鳳聲:「陛下……」

    風承熙根本沒理會他:「阿偌使者遠來是客,咱們不能只顧給自己人診治是不是?」

    阿偌道:「多謝陛下,在下無事,葉大人沒有撞到在下。」

    風承熙微微一笑:「使者不必拘禮,看一看朕放心些。」

    葉汝真知道,她沒有完成的事情,風承熙自己來促成了。

    姜鳳書才給葉汝真看過,也不能到阿偌這裡就不看了。

    阿偌推辭不過,伸出手。

    姜鳳書微一側身,侍女先把絲帕蓋在阿偌手腕,然後才由姜鳳書把脈。

    葉汝真心想自己方才可沒這待遇,看來姜鳳書果然是情急之下出手的,她人生得美,地位又尊貴,沒想到心地還如此善良。

    她悄悄看了風承熙一眼——這麼好的皇后,真捨得讓給別人?

    風承熙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視線敏銳,掃了葉汝真一眼。

    葉汝真立即低眉垂眼。

    這事往大了說是邦交,往小了說是旁人的私情,全跟她沒關係。

    阿偌自然是無事,太后再次含笑讓大家繼續賞花。

    太醫們在此時姍姍來遲,聽聞已經無事,便打算回去。

    風承熙道:「來都來了,給葉卿瞧瞧吧。葉卿帶傷辦差,辛苦得很。」

    葉汝真:「!」

    竟然還是逃不過。

    好在園中有諸多女眷,總不能讓她當人解衣驗傷,再好說歹說,只留了一名太醫。

    小內侍領著太醫和葉汝真進了附近一間偏殿。

    趁著太醫開醫箱的功夫,葉汝真摸了摸袖子裡的荷包。

    只是還沒來得及掏出來,就聽小內侍在外磕頭:「陛下。」

    葉汝真手一抖,荷包掉進桌子底下。

    風承熙走了進來,他今天穿的是一身杏黃團龍緞袍,門外春日輝煌,在緞子上激起波光,像是穿了一池春水在身上。

    「陸太醫先請在外稍候。」

    陸太醫第一次聽到皇帝如此和顏悅色跟他說話,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愣了愣才提著醫箱去外面。

    康福在外面關上門。

    偏殿內一時就剩葉汝真和風承熙兩人。

    葉汝真先下手為強,「撲通」一聲跪下:「臣死罪!臣有眼無珠認錯了人,竟不知那一位才是姜家姑娘……」

    「朕也好奇,葉卿是瞎嗎?明明說了是綠衣裳,你還能認成旁人。」

    葉汝真:「臣見那位姑娘的衫子也有點淡綠色,而且臣覺得那位姑娘好像更好看些……」

    風承熙翻了個白眼:「還真是上瞎。」

    葉汝真:「臣死罪,臣無能,臣無顏見陛下,願辭官回家。」

    風承熙沒說話了,殿內靜得很,過了一會兒,風承熙道:「你很想辭官?」

    「臣明經中舉,只能噹噹小吏,近身隨駕,臣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今日是認錯了人,下次還不知要犯什麼錯,萬一哪一天闖下大禍,到時才後悔就來不及了。」

    這些全是真心話,字字出自肺腑,無比懇切。

    風承熙一掀衣擺,在椅上坐下,下巴點了點桌面:「倒茶。」

    葉汝真不知這是哪一出,但還是恭敬起身,為他斟了一杯茶。

    「再斟一杯。」

    葉汝真越發不解,只好斟了。

    風承熙端起一杯,道:「你也喝吧。」

    葉汝真之前緊張得汗出如漿,確實是口渴得不行,一口氣喝了。

    這茶杯精緻小巧,一杯也就一口,她看向茶壺,但不敢妄動。

    「喝吧,這兒沒旁人,你自己別寫進起居注就好。」風承熙的聲音閒閒的。

    葉汝真一氣喝了三杯才算解了渴。

    殿內靜悄悄,窗外春光明媚,御花園中的談笑聲隱隱傳來,益發顯出這份靜謐。

    靜得好像她只是來喝茶一般。

    「那個阿偌,不是普通使者,應該是伽南王子。」

    「……」葉汝真很慶幸她已經喝完了茶,不然很可能會噴出來。

    不過回憶起之前使者們對他的防護,再加上他開口時的氣勢,這個答案似乎也並不意外。

    布袋裝不住錐子,狼也裝不成羊。

    「伽南人有個習俗,男子十三歲便算成年,成年禮這一天所獵得的獵物會作為紋身,永遠留在自己身上。伽南王子阿路偌儺的紋身,正是雄鷹。」

    葉汝真心想:這名字可真難記。

    又想,難怪讓她去查阿偌,看來風承熙早就起疑了。

    「他是王子,為什麼要扮成使者?」

    風承熙微微一笑,他不笑的時候容貌甚是冷冽,像初春枝上積著的一層薄雪,但一笑起來,便是雪落生花,異常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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