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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54:07 作者: 嫵卿
    「可是, 謝雲宸, 我告訴你, 人都是有尊嚴的,我想活著沒有錯,我心機深沉也沒有錯,錯的是你,你身份尊貴不需要算計、你翻手為雲可以左右旁人的性命,所以,你不在乎旁人的性命、也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可是,我在乎自己的性命。」

    「若不是因為你,我早就自由了,初遇那日算計了你是我的錯,可後來你那樣對待我,我們兩個人也算是兩清了吧?」

    「不夠嗎,是不是我死了你就能放手了?」

    白鶯鶯自嘲一笑,這句話剛說完,她就用右手拔下了發間的銀簪,直接將銀簪刺向了胸口,只是沒想到站在她身前的謝雲宸忽然伸手握住了簪子,只是她下手又快又狠、力道根本就守不住,那簪子就瞬間刺破了謝雲宸的皮肉,殷紅的鮮血順著銀簪滴落,偶爾有幾滴鮮血落在她雪白的衣襟處,像是冰天雪地之中綻放開朵朵紅梅。

    謝雲宸微微用力便把那根銀簪甩了出去,他清淡的眼眸中終於有了明顯的慍怒,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終於被拽下了凡塵,「不要命了,你瘋了吧?」

    「你才是瘋子,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對你感恩戴德,你是不是覺得我陪你一個月、你還給我自由,這一切都很公平?」白鶯鶯冷笑一聲,抬眸不甘示弱地盯著他,字字句句不肯退讓,「不公平,我告訴你不公平,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決定的,我在你這裡只有妥協的份,你隨便用的計策就能把旁人逼的走投無路,這一切都是不公平的。」

    「你既然覺得這人世間無趣,你怎麼不去死啊?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是因為你知道自己可以好好活著。」

    白鶯鶯冷冷地看著謝雲宸,一股腦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她上下打量了他兩眼,眼眸中的嘲諷越發濃厚了,「你現在好端端的、也不像是身受重傷,今日的事情該不會也是你的算計吧,是啊,契約有什麼用呢,倒不如用感情困住我,這樣我才能一輩子心甘情願地當你的玩物。」

    說完這話,白鶯鶯便逕自轉身離開了,他愛找誰找誰,難不成真以為世上的事情件件都能遂了他的心意不成?

    謝雲宸站在原地神情仍舊平淡,只是眼眸中戾氣四溢,既然在她眼中,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他何必還要對她留情面呢?

    「鶯鶯,宋丞相的次女宋南鳶是你的手帕交吧?」

    「你若是再敢往前走半步,你這手帕交恐怕就活不成了。」

    「聽說這丞相次女天生啞疾,不知道死的時候能不能哭出聲?」

    頓時,白鶯鶯渾身都僵住了,她邁出的一隻腳遲遲不敢落地,耳邊只有呼嘯而過的風聲,還有她瞬間驟快的心跳,「砰砰」一下一下跳動,心臟像是一隻野獸、嘶吼著要從她的胸口跳出來。

    她只能無奈地收回了腳,臉色煞白站在原地,白鶯鶯氣得渾身發抖、心跳聲也越來越大,她腦海中翻來覆去都是謝雲宸方才的那幾句話,鳶鳶,她的事情跟旁人有什麼關係,憑什麼要牽扯到鳶鳶?

    白鶯鶯想要張口,可她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明明是夏日酷暑的日子,可她卻覺得寒意遍身,那股涼氣從她的腳踝往上攀、像是一條毒蛇般牢牢地纏繞著她,她想要破口大罵,可是末了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也不敢說出口,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她不能不管鳶鳶。

    站在原地沉默許久,白鶯鶯終於垂下了頭,她明艷的眉眼一點點攀染上死氣,明明是十八歲最嬌艷的年紀,可她身上卻有一種暮年死氣沉沉的認命之感。她的右手掩蓋在寬大的白色衣袖下,指甲早就深深地嵌入掌心,刺痛的感覺一陣陣傳來,白鶯鶯才能勉強維持平靜,她的手一直在抖、從掌心沁出的血跡也濡濕了她白色的袖口,悽然一笑,白鶯鶯抬首看了眼謝雲宸,一字一句帶著不明顯的哭腔和顫音,「放過鳶鳶,你想要如何我都答應你。」

    謝雲宸站在原地,他發間的白玉冠不知何時落在地上摔碎了,墨色長髮飄揚、清俊的眉眼冷淡疏離,他就這樣站在五步之外看著她,神情冷漠的像是在看一個無生命的物件,直到白鶯鶯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他眼底的寒意才稍微退卻了一些,他垂眸似乎是在思考,良久過後,他才語氣帶笑道:「鶯鶯,放不放過她可不取決於我。」

    「鶯鶯,這要看你的表現啊,」他歪了歪頭,語調帶著笑、配上他俊秀的面容,嗓音柔和的像是五月漫過山崗的暖風,可在白鶯鶯眼中,這人分明是從煉獄爬回來的惡鬼、他是來索命的,「鶯鶯,你還不過來嗎?」

    白鶯鶯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過去的了,她只知道自己渾身涼透、指尖嚇得微微發顫,每走一步都能聽見自己「砰砰」的心跳聲,分明就是短短五步的距離,她卻有一種上刀山、下火海的壯烈感,有時候她千萬次想,若是那日沒有碰見他就好了、若是那日她沒有主動開口喚他就好了,她是心眼壞、手段狠辣,可是歸根結底她也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姑娘,怎麼所有的壞事都發生在她身上了。旁人都有爹娘疼愛,怎麼就她什麼都沒有呢?

    一步步走到了謝雲宸面前,白鶯鶯眉眼低垂,不想說話、也不敢說話,她害怕自己一開口就是哭腔,也害怕自己那一句話沒留意就又惹怒了他。

    見她走了過來,謝雲宸也是一言不發,他只是抬起自己的右手遞到了她面前,不可否認,他的手骨節勻稱很是漂亮,可現在這隻漂亮的手劃開了一道口子,是她方才用簪子劃傷的,殷紅的鮮血順著他的指尖往下滴、染紅了他的衣袂,白鶯鶯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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