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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54:07 作者: 嫵卿
    見他摔倒了,白鶯鶯才算是鬆了一口氣,想到他方才居然敢掐住她的脖子,她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拽著他的頭髮就狠狠地甩了他兩個巴掌,看見他落魄狼狽的模樣,她才覺得稍微解氣了一些,只是這些都是身外傷,一會兒若是他的奴僕找了過來,恐怕她就跑不掉了,思索片刻,她的視線落在了那根斷裂的箭羽上,便朝著巷口走了過去,斜風細雨吹落,她身上淺粉色的衣衫早就沾滿了泥濘。

    白鶯鶯彎腰撿起了那箭羽,雖說是斷裂成了兩半,但是好在這箭頭沒有損傷,遠處楚青越掙扎著想要從地上起身,白鶯鶯右手握著箭羽朝他走去,離他半步遠的時候才停了下來,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欣賞了一番他的窘態,就在楚青越快要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白鶯鶯踩著細雨走了過去,抬腳就把他踹到了地上,她的動作又快又狠,半點看不出女子的柔弱。

    反派死於話多,這個道理她向來牢記於心,右手握著箭羽插入了他的胸口,嫣紅的鮮血從他的胸膛緩緩滲出、染紅了他身上那一襲疏落的青衫,白鶯鶯見他徹底掙扎不了了,這才蹲在他身邊語氣狠戾道:「楚公子,這滋味如何啊?」

    楚青越躺在地上,連綿的雨絲落在他臉上,他分明睜著眼眸、眼前卻還是一片黑暗,他為人向來謹慎,今日卻偏偏在一個女人身上栽了個跟頭,想到在屋檐下她手帕傳來的那股奇怪的花香,他自然明白自己這是被她算計了,他苦笑一聲,蒼白的神情中滿是虛弱,嫣紅的鮮血從他的胸口滲出,他艱難地用右手撐著地面,維持著最後的體面,「許姑娘,我們遠日無怨、今日無仇,若是姑娘今日願意高抬貴手,在下什麼事情都可以答應你。」

    密密的雨絲飄落,還未到晌午,天色已然是陰沉沉的,瞧著便讓人胸口莫名發悶,聞言,白鶯鶯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楚青越,她不是傻子,自然能夠看出來他的算計,如今他為魚肉,自然是事事要順從她,可若是他一朝脫困,恐怕今日的種種都要加倍償還,這樣的人她見多了,饒是如此,她還是頗為配合開口道:「是嗎,楚公子?」

    「自然,在下說話向來是算數的。」楚青越靠在地上,雨水打濕了他陰柔的面容,即便是處在如此狼狽的境地,他言語還是不疾不徐,有一種鎮定自若的坦然。

    「可惜,我不願意,有仇報仇,楚公子不若去地下求閻王爺寬宥。」白鶯鶯半蹲在他的身前,淺粉色的裙擺垂落在地上、濡濕了一片,右手在他的袖子中摸索了兩下、便摸到了兩個荷包,想到方才那姑娘被賣走的情形,她冷笑一聲,伸手扯開了這兩個荷包,看清楚荷包中的銀子後,白鶯鶯的神情愈發嘲諷了,人命還真是輕賤,他分明不缺錢,偏生為了那一點銀錢硬生生將那姑娘推進了火坑。

    「楚公子,人生在世,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不可以,公子就是如此輕賤女子的嗎?」

    聞言,楚青越微微一愣,似乎是在思索她話語中的含義,胸口的疼痛傳來,他輕咳兩聲、任由自己倒在泥濘中,「許姑娘,你是在為旁人打抱不平嗎?」

    「自然。」

    「許姑娘,那姑娘是自願的,」楚青越輕笑一聲,空洞的眼眸中儘是嘲諷,似乎是對她的行為和言語感到疑惑,「許姑娘何必多管閒事,她是心甘情願的,世上的可憐人多了去了,許姑娘真以為自己是觀音在世嗎?」

    「她從前說過願意為在下付出一切,如今在下不過是給她尋了個新的去處,留她一命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白鶯鶯簡直覺得匪夷所思,她平生以為自己已經算是冷心冷肺了,不成想還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敢問楚公子,你跟那姑娘是如何相識的?」

    「與你何干?」楚青越斂了唇邊的笑意,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說出來的話語淡漠又薄情,「她說喜歡我,我便帶她出府了,她既然願意為我付出一切,如今能夠賣身給我湊些銀子、也算是她的福氣,她本就應該感恩戴德。」

    「既然楚公子認為這是福氣,那便好好受著吧。」白鶯鶯懶得同他多費口舌,她不是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他同那姑娘的事情,她並不關心,只是見不得他如此輕賤旁人,明明是甜言蜜語哄騙過來的姻緣,可他卻是如此陰毒,若是圖財也就罷了,他偏偏踐踏完旁人的真心後、還要高高在上地施捨一番。

    「許姑娘還真是善良,如何你要去救她嗎,恐怕早就來不及了,」楚青越躺在地上,眼眸為眨,神情一瞬間便變得陰毒、嘲弄,「再說了,可是有不少姑娘都入了這暗門子,你可救不過來,算算時辰,恐怕早就有人接她走了,簽了賣身契哪會有什麼回頭路?」

    「不過許姑娘就算是相救,恐怕也救不完了,那些人可都是千金小姐,平日裡金貴的很,恐怕早就咬舌自盡了,就算沒死,」說到這裡,楚青越微微一頓,眼眸中的惡毒更是毫不遮掩,「就算你救回來了,你真以為她們能夠活下來嗎?就算她們想要隱姓埋名重新過活,你以為她們的家族會放過她們嗎?」

    話音剛落,白鶯鶯就毫不客氣地甩了他一巴掌,語氣嘲弄道:「楚公子以為自己的下場能夠好到哪裡去嗎?」

    她站在楚青越身前看著他如此癲狂的模樣,重重地拽著他的頭髮往地下砸了一下,楚青越吃痛便昏了過去,確認他已經昏迷以後,白鶯鶯才不緊不慢地撿起了地上的油紙傘,撐傘離開了,她身姿娉婷裊裊地撐著油紙傘朝前走去,婀娜多姿的身影沒入煙雨空濛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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