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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54:07 作者: 嫵卿
言畢,善棋便想要轉身離開,白鶯鶯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身影,開口喚道:「善棋,這屋子黑燈瞎火的,你不留下給我點根蠟燭嗎?」
聞言,善棋便轉身走了回來,白鶯鶯走到門邊提起食盒走進了屋子,摸索著將食盒放到了桌上等著他點燈。
善棋走到梳妝檯邊找了一會兒,這才用火摺子點燃了一根蠟燭,瑩瑩燭火照亮了屋子,他將手裡的火摺子都放到了桌子上,恭敬道:「姑娘,這些火摺子若是用完了,明日奴再給你送,如今夜色已深,姑娘用完膳後還是早點歇息吧。」
善棋行事頗為妥帖,臨走前專門替白鶯鶯打了一盆洗漱用的水,末了還不忘將門闔上,待他走後,白鶯鶯這才從袖中掏出了那枝花,橘紅色的花瓣在燭火下更是多了幾分迤邐詭譎,她輕笑一聲起身將花放在了窗台上,這才不緊不慢地打開食盒用膳,這飯裡面有沒有下藥都不要緊,最後倒霉的是誰還不一定呢。
楚青越正在屋中用膳,善棋回來復命,他站在一邊伺候著,思來想去還是開口提醒道:「公子,這宅子只有我們二人,真的不需要再請一些護衛嗎?」
「你在擔心什麼?」楚青越放下了筷子,未曾看善棋一眼,只是抬手拿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手。
「公子,若是許姑娘鬧出事端可該怎麼辦?」
「無礙,飯菜里都有迷|藥,往日裡都是這樣過來的,難不成她一個弱女子還能翻了天不成?」
聞言,善棋看著楚青越漫不經心的神情,咬咬牙道:「可是公子,往日裡那些姑娘都是大家閨秀、有名有姓,身份來歷都是一目了然,可這許姑娘是我們在路上撿來的。」
「不必了,如今多得是官兵在打探我們的蹤跡,行事小心謹慎一些就好,切莫張揚。」聽到最後,楚青越越發不耐煩了,他擺了擺手,不以為然道。
善棋見他這個模樣只得閉口不言,什麼話也不敢再說了。
倒不是楚青越蠢笨,善棋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只是如今官府查的緊,他若是明目張胆去僱傭護衛,只怕會引起官府的注意,不過是一個弱女子,他就不信她還能掀起什麼大風浪。
人命這樣的東西向來嬌貴,若是想要活著,自然要動心忍性付出一些代價。
他站在窗邊若有所思,先前說要多給寧芸三日的時光,可如今他既然有了更好的人選,自然不需要她了,楚青越思索了片刻,還是走出了屋子,他這樣的人唯利是圖,自然不願意養一個閒人,更何況是一個自己眼巴巴倒貼過來的閒人。
沿著湖邊的小路走了一陣子,遠遠地楚青越就看見那間屋子,橘紅色的暖光一點點照亮屋子,他便看見了寧芸唱戲的身影,她的身形算不得柔軟、身段也算不得娉婷,燭光照耀下影子倒也增添了幾分朦朧,他在門外站了一會兒,還是推開了木門。
寧芸原先在好好唱戲,忽然聽見木門開合的聲響,自然是受到了驚嚇,她驀然回首便看見了楚青越穿著一襲青衫看著他,寧芸先是微微一愣,而後便驟然撲進了他的懷中,清秀的一張臉頗有幾分楚楚動人的風姿,楚青越扶著她的肩膀讓她站穩,這才開口道:「怎地半夜在這裡唱戲?」
「奴想要好好學唱戲,」寧芸站穩了身子,盈盈秋眸多了幾分欲語還休,她眼巴巴扯住了他的衣袖,問道:「公子,你要聽戲嗎,奴可以唱給你聽。」
她的神情太過熟悉了,有一瞬間他像是看見了曾經的自己,楚青越原本想要拂落她的手,末了還是點了點頭,應允道:「唱吧。」
寧芸生怕他改變了主意,顧不得整理儀容,輕甩水袖就開始了,其實這齣戲她唱得並不好,只是神情間的楚楚可憐有幾分動人,楚青越坐在圓凳上聽戲,橘紅色的暖光落在他身上,他陰柔的面容也多了幾分暖意,往日她唱得不好,他便會直接開口打斷,只是今日即便她出了一些小差錯,他只是眉心微微蹙起、並未出聲打斷。
待到一折戲唱完,寧芸小心翼翼地喘著氣,等了許久也沒能聽見他開口,她這才抬眸悄悄望了他一眼,語氣怯生生道:「公子,這次怎麼樣?」
楚青越拂了拂衣衫從圓凳上起身,並未直接開口回答,而是徑直往門口走去,待走到門邊要伸手推開門後,他才回首嗓音不咸不淡道:「寧姑娘收拾一下吧,明日送你離開。」
聞言,寧芸微微一愣,原本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只是不等她開口,楚青越便離開了,夜風呼呼吹拂,她看著空蕩蕩的門口愣了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話,寧芸眉眼低垂闔上了木門,關上門的那一刻,她的身子便脫力一半靠著木門緩緩滑落。右手死死地攥住衣裙,寧芸眉眼間的笑意很是明顯,他總算是打算放她走了,看來這些日子下的功夫總算沒有白費。往日裡,他將那些姑娘帶回來,若是一個月戲唱得好就能留一命,她自知天賦平庸,原本以為定然要折在這裡了,沒想到他居然還願意放她走。
她靠著木門平復了許久,總算是覺得自己的心跳聲一點點變緩了,這是她拿命拼出來的路,只是可惜了她的荷包。
夜風呼呼吹過,白鶯鶯用完了膳,楚公子還要讓她學戲,學戲可是體力活,想來這迷|藥的量應該不會太多,她踱步走到窗邊,拿起了放在窗台上的花,抬手關好了窗,那一輪明月連同夜風盡數被鎖在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