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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54:07 作者: 嫵卿
白鶯鶯躺在床上,確定屋裡沒人以後這才悄悄睜開了眼眸,她如今身無分文也沒地方去,索性直接裝暈,如此一來到可以省不少的功夫。
她原本想要從床榻上起身,想到方才那公子抱她回來的時候,走的路程不算短,可是卻沒有聽見半句下人行禮問好的聲音,這麼大的一個府邸,即便是下大雨也應該有奴僕輪流伺候,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出現這樣的情況。
想到這裡,她掀開被子的動作微微一頓,最後還是默默放下了手,這公子隱藏著如此多的秘密,她只是想要騙一些銀子,並不想搭上這條命,反正昨夜差不多是一宿沒睡,倒不如借著這個機會好好休息,思考一下以後的對策。
楚青越撐著一把油紙傘走出了府邸,他精緻的眉眼在雨霧中氤氳開來,那股化不開的陰柔和邪氣蠶食著他的身體,他整個人瞧著詭異十足,索性這宅子偏僻、又是大雨傾盆的時候,路上除了他也沒有旁人,他踩著細碎雨珠往前走去,像是從陰間爬上來索命的厲鬼。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左右,依稀有人聲傳來,清幽的環境也逐漸變得熱鬧起來,油紙傘低低地傘檐從面前掠過,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身上陰柔的氣質便盡數褪|去,抬首之際便再次恢復了翩翩公子的做派,骨節分明的手握著泛黃的傘柄,他修目長眉,一舉一動瞧著都是韻味十足。
若是善棋在這裡,便能眼尖的發現這裡正是方才的那條長街。
行人撐著油紙傘急匆匆踏著青石板走過,楚青越握著一把油紙傘不緊不慢閒逛著,遠遠地便看見穿著一襲紅衣的女子伏在地上,周圍一群穿著棕褐色短褂的奴僕在對她拳打腳踢,咒罵聲即便是隔著連綿的雨幕也能夠傳入耳中,那姑娘的鮮血緩緩濡濕了長裙,鮮血和紅衣交織在一起,遠遠瞧著像是一片流淌開來的血跡,周圍明明有人時不時走過,卻不曾有一人願意停下腳步來幫她,更多是厭惡地瞧上她一眼,而後便厭棄地走開了。
楚青越遠遠地看了一眼,眉眼中的噙著的笑意越發明顯了,他腳步微微一頓便朝著一家茶樓走了過去,茶樓分成兩層,大雨瓢潑,茶樓里多的是避雨的人,還未走進茶樓便能聽見高談闊論的聲音,楚青越抬步朝著樓上走去,茶樓二樓沒什麼人,視野也更加開闊,他點了一盞茶後就坐在角落裡,姿態優哉游哉地品茶,模樣瞧著出塵極了,眉宇間的艷麗和邪氣都被他身上那股冷淡的氣質壓了下去。
一路上快馬加鞭,謝雲宸總算是趕在閉城門之前回到了京城,趕了一天路早就是筋疲力盡,只是沒想到剛下馬車便飄起了濛濛細雨,他向來不喜下雨天,臉色更是陰沉了兩分,進入城門後,他想到自己留下來的爛攤子,頗為心煩地抬首捏了一下眉心,抬眸看向謝鈞詢問道:「陸世子現在在何處?」
「回稟侯爺,陸世子現在正在天牢處理事情。」謝鈞聞言,悄悄鬆了一口氣,看來侯爺還是有理智的,這些國家大事也沒有全然拋在腦後。
「先不回府,直接去天牢。」謝雲宸說完這句話後,便再次闔上了眼眸開始閉目養身,等一會兒到了天牢,指不定有多少事情要處理,只求陸時硯一個人先背一些鍋,要不然等陛下回來了,只怕朝廷重臣都要恨死他們兩個人了。
馬車行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到了天牢,謝鈞原先想著用油紙傘為公子撐傘,只是不等他撐開油紙傘,謝雲宸便徑直沒入了連綿雨幕中,見此,謝鈞只能認命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收回了油紙傘,一路小跑跟在公子身後。
走進天牢,謝鈞剛解下腰間的令牌,沒想到那些守衛只是看見謝雲宸、便忙不迭垂首退到了一邊,這令牌根本沒派上什麼用場,看來這京城還真是沒有人不怕侯爺。不過這樣也好,能省去不少的功夫。
天牢是建在底下的,愈往前走便覺得陰冷潮濕,昏暗的煤油燈勉強照亮了前路,謝雲宸走慣了這條路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年少時他沒少被關進來,那時候年少氣盛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每次都吃了不少苦頭,後來他性子越來惡劣,京城的人對他都是退避三舍,得罪他的那些人也都死在了這牢房中。
從前方傳來隱約的呻|吟聲,謝雲宸下意識地眉心微微蹙起,叫的這般悽慘還真是沒出息,往前走了一段路後,眼前頓時亮堂了許多,紅色的燭火簇簇燃燒、明黃色的光芒映照出眼前的景象,陸時硯穿著一襲緋紅色朝服坐在椅子上,他面前是五個並列排開的刑架,掛在上頭的五個人早就血肉模糊了,空氣中瀰漫著散不開的血腥味,陸時硯明明是個文官,卻仍就是面色如常的品著杯中的茶茗,清淡的茶霧蔓延開來、一寸寸覆上他雋永的眉眼。
「人死了嗎,潑醒繼續用鞭子抽。」陸時硯抬手放下青花茶盞,語氣淡淡道,這些人先前一個個都叫囂著寧死不屈,不過是嚴刑拷打了一會兒的功夫,便一個個哭天搶地,倒是恨不得跪地求饒,只是世上哪有後悔藥啊,若是他們直接咬舌自盡,說不定他還會高抬貴手、留他們一個全屍。
謝雲宸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後,長眉微挑,沒想到這陸世子平日裡瞧著文文弱弱,如今動起手來倒是心狠手辣,他踱步到陸時硯身邊,抬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語氣慢慢悠悠道:「看來是我多慮了,陸世子一個人在這裡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