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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54:07 作者: 嫵卿
    想到此,白鶯鶯沒有半分猶豫握著手中的匕首就想要朝著他的脖子划去,許是察覺到她的動作,謝雲宸眉眼低垂、語調平靜道:「鶯鶯,你不是想活著嗎?」

    「鶯鶯你如此聰明,這些黑衣人既然想要我的命,你為何不跟他們做交易呢,說不定你還可以活下來。」

    明明是關乎性命的事情,他的語氣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淡然,這時候白鶯鶯感到一股難以言說的荒謬感,她不由得想到從前他跟她說過的話,如今看來這人真是個瘋子,他並非冷心冷肺、存心折辱她,而是在他眼中,她的性命確實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因為他連自己的性命都是這般淡然的態度,荒謬、荒謬至極,越是王權貴族越是看重性命,他憑什麼不在意?

    螻蟻尚且惜命,他卻是這般無所謂的態度。

    白鶯鶯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匕首,想到他方才的話語,下意識回復道:「公子莫不是當我傻,我們二人的性命如今都在這些黑衣人手中,有什麼同他們談交易的資格。」

    話音剛落,周遭便傳來箭羽破空而來的聲響,白鶯鶯抬眸只見一群侍衛從地下埋伏沖了出來,箭雨密密麻麻襲來,原先氣囂張的黑衣人頓時便從馬匹身上跌落,只不過是呼吸間的功夫,這些黑衣人便全都死絕了,形勢轉瞬便發生了顛倒,白鶯鶯忽而聽見一道漫不經心嗤笑聲,她抬首便對上了謝雲宸似笑非笑的目光。

    「鶯鶯,你如今還想要活嗎?」

    聞言,白鶯鶯哪裡還會不懂,她當即便明白了這人擺明是在逗弄她,他方才那一番話語分明是故意的,她心中憤恨,右手握著匕首就想要隔斷他的脖子,只是還沒有什麼大動作,他輕飄飄抬手便扣住了她的手腕,一股刺骨的疼痛從手腕傳來,白鶯鶯只能鬆開了手,匕首落在地上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響,她下意識地後退了了半步,眼看著就要跌倒,謝雲宸這才伸手攬住了她的腰,溫熱的觸感從他的掌心傳來,白鶯鶯只覺得腰間那一塊兒肌膚都在發燙,這感覺並不是害羞、而是一種無能為力的恥辱感。

    她不想成為任何人的玩物,可如今哪怕她想要用性命衝破這牢籠也是不能,她所有的心機謀劃在他這裡都是笑話,任憑她如何掙扎,都是他掌心的一個玩物。

    周遭的廝殺聲越來越小,獵獵的清風從白鶯鶯的耳畔呼嘯而過,空氣中的血腥味越發明顯了,她踉蹌著從謝雲宸的懷中掙扎出來,後退兩步後看著眼前刀光劍影的畫面,血腥味越發濃郁、就連黃土也沾染上了猩紅,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是什麼反應,與她而言殺人這樣的事情不算稀奇,可她如今儼然分不清面上沾染的是人血還是馬血了,世事無常、人命也輕賤的如同草芥,她往日未曾把旁人的性命放在心上,如今成了旁人的掌中雀也無話可說。

    白鶯鶯踉蹌著摔倒在地上,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大,就連呼嘯的風聲也變得空曠,命運的無力感再次向她襲來,哀大莫過於心思,白鶯鶯抬眸看著謝雲宸,嗓音無力中透露出一股死寂感,「公子,既然你已經謀算好了所有的事情,方才又何必演戲呢?」

    聞言,謝雲宸清俊的面容浮現一道笑意,他身後是血流成河的慘狀、身前是落寞蔓延百里的紅葉,他本就生的好看、眉眼間的慈悲如同神祗,他分明是所有事情的罪魁禍首,如今瞧起來倒有幾分菩薩的慈悲,他白衣隨風飄動、皎若流雲,那落落散開的血漬仿佛同他沒有半點關係。

    謝勻稱閒庭信步一般往前走了兩步,姿態悠閒地站在白鶯鶯身前,嗓音文雅沒有半分愧疚、說出來的話語似嘆息一般,「鶯鶯,因為有趣啊。」

    「鶯鶯,這世間的人和物枯燥如同死水,難得碰見什麼有趣的。」

    說著他便半蹲著身子湊到白鶯鶯的身前,他的鼻尖跟她的鼻尖觸碰在一起,平添幾分耳鬢廝磨的曖昧感,「生死一線的時候,鶯鶯不覺得很有趣嗎?」

    言畢,謝雲宸便轉身向血海處走去,只見黑衣人烏泱泱死了一片,他站立在血海中,未曾看一眼身後跪著的侍衛,語氣淡漠吩咐道:「屍體全都用來餵狗,涉事朝臣全家抄斬。」

    不過是半刻鐘的功夫,所有的屍體便被清理乾淨了,白鶯鶯一直坐在地上,直到一滴冰冷的雨水砸在面容上,她這才回過神來,抬手擦了一下雨水,踉蹌著湊從地上站了起來,各人有各人的命運,她向來不同情任何人,只是今日發現自己的命運也不過是貴人手中的棋子,一時間難免唏噓。

    原本還是風和日麗的天氣,驟然便烏雲密布,密密麻麻的玉珠砸落,白鶯鶯漫無目的地朝著一個方向走了一段路,冰冷的雨水砸在臉上倒是讓她清醒了許多,這謝小侯爺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誰能斗得過一個不要命的瘋子呢?

    他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自然是可以隨意輕賤旁人的性命。

    謝雲宸撐著一把米黃色的油紙傘跟在她的身後,瞧見她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他並不覺得有多愧疚,她先前殺人的時候動作狠辣、神情鎮定自若,看起來不是個膽小的人,又豈會被嚇到?他跟在她身後走了一段路,眼見雨水越發大了,她卻還是宛如行屍走肉一般朝前走去,謝雲宸本身就不是個性子好的人,願意給她一些時間平復心情就不錯了,此時定然不會再繼續慣著她,眉心微微蹙起,他抬手便拉住了她的右手,動作強勢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便把她拉到了懷中,雨水順著油紙傘的檐邊墜落,滴滴答答像是一串串斷線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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