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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2:54:07 作者: 嫵卿
荒唐,真是荒唐。
厭了她就放她走,若是按照這個趨勢,只怕她到死都跑不了。
白鶯鶯躺在床榻上,方才跟他相處的時候太過緊張,如今才感受到身上的疼痛傳來,但是這麼久都沒有睡過好覺,今夜她很快便睡著了。夜半的時候,她一向睡眠淺,忽然察覺到有人進了屋子,白鶯鶯心中一驚,她猛然從床榻上起身,房間內的花燈早就熄滅了,黑壓壓地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白鶯鶯下意識地握住了放在枕頭下的銀簪,往前面直直地戳去。
「鶯鶯,是我。」
忽然聽見他的聲音,白鶯鶯的動作微微一滯。銀簪直直地從她手中脫落摔在了地上,金屬落地發出的清脆聲在這寂靜的屋內顯得更加清晰,她先是愣了愣,這才緩過神來,猛地往前撲去抱住了他的腰、撲進了他的懷中,低聲道:「公子,是你嗎?」
「是,」漆黑的夜晚,謝雲宸抬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青絲,語氣意味不明道:「我還以為鶯鶯知曉來的人是我,動作才會如此狠戾,原來是我錯怪你了。」
「也是鶯鶯有雀目之症,又怎麼會知道來的人是誰呢?」
謝雲宸從床榻上起身,走到桌邊從袖中掏出一個火摺子、隨手將花燈點燃,漆黑的屋子內再次充滿盈盈亮光,他穿著一襲中衣,站在白鶯鶯身前,語氣隨意慵懶道:「身上還疼嗎?」
白鶯鶯還未開口,他右手便握著一個小巧精緻的白玉瓶遞到了她面前,「若是還疼便用些這個藥,明日再給你請位大夫瞧瞧。」
他的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像是寸寸美玉,襯得那白玉瓶也黯然失色,白鶯鶯抬手接過他手中的白玉瓶,下意識地問道:「公子為什麼不早點把藥送過來?」
聞言,她的指尖才方方觸碰到這白玉瓶,當即便又被他動作輕飄飄地收了回去,她抬眸便看見謝雲宸似笑非笑地盯著她,一字一句別有深意道:「你說呢?」
看見他這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白鶯鶯登時便明白了,他就是故意折騰她,他明明知道她今天摔得不輕,他還故意不給她藥、他就是為了折騰她。
白鶯鶯心中瞭然,湊到他身邊扯了扯他的袖子,嗓音軟綿綿道:「公子,奴家知道錯了,以後奴家不會再逃跑了。」
「那就好,鶯鶯可要記清楚今日的話。」謝雲宸這次拉住她手,把那白玉瓶塞到了她的手中,清冷的嗓音聽不出太多的情緒,說完這話,他便轉身直接離開了。
自他走後,白鶯鶯垂眸看著手中的白玉瓶,她視線便驟然冷了兩分,他居然敢這樣折辱她,風水輪流轉,她就不信他沒有落魄的那一天。給她送藥,他哪有這麼好心,不過是想來確認一下她是否是真的有雀目症。
她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銀簪,銀簪的花紋中尚有乾涸的血跡,她看了兩眼,這才重新把銀簪放在了枕頭下面。
他送來的藥,她著實不想用,只是他如今已經送過來了,她若是不用,指不定他又會發瘋,再說了,她如今身上確實很疼。
白玉瓶打開以後,白鶯鶯便聞到了一股清淡的梨花香,他輕而易舉便可以殺死她,如今自然沒必要用下毒這樣下作的手段,這般想著,她便放心地往身上的傷口塗了藥,藥敷上的時候起先有些清涼的感覺、那股刺痛也緩和了許多。
屋內的花燈招搖,淺淺的柔光蕩漾開來,白鶯鶯這才重新入睡。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早已是日上三竿,府中的婢女辦事很妥帖,等白鶯鶯醒後,她便看見床榻邊放著一襲淺粉色的衣裙,她的指尖從這衣裙拂過,發現這料子居然比她平日穿過的料子更好,白文昭半輩子都在迎合這朝中的權貴,可惜啊,他費勁心思尋來的東西還是入不了那些貴人的眼。
這衣裙瞧著樣式雖然簡單,但是衣襟處有珍珠點綴,裙擺也用銀線繡了幾多桃花,白鶯鶯穿上後更顯的氣質溫婉,淺色的腰帶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肢,更顯的身段風|流、娉婷裊裊。
她剛換上衣衫,昨日那婢女便端著木盆進來、伺候她洗漱,白鶯鶯想要張口詢問這婢女的名字,只是話到嘴邊卻還是收了回去,按照世家大族的規矩,她既然不會說話、定然也不識字,所以問什麼都不會有結果。
原本以為還要在這院子中待上一段時日,只是沒想到剛剛洗漱完,謝雲宸便抬腳進了屋子,語氣還是一貫的清冷慵懶,「收拾就出來,我們也該走了。」
聞言,白鶯鶯的神情難掩震驚,她愣在原地,抬眸問道:「公子,你昨日不是說要給奴家請個大夫嗎?」
「你身上還疼嗎?」謝雲宸抬眸朝她看來,似乎是站在門口等的有些不耐煩,他往前走了幾步便站在了她身邊,動作極其自然地拉住了她的右手,拽著她便朝院子走去,「皮外傷而已,昨日那藥可是御賜的貢品。」
白鶯鶯神色微窒,御賜的貢品,他能有這麼好心?
他身量高挑、步子大,拉著她往前走,白鶯鶯不自覺跟在他身邊一路小跑,這才勉強跟上了他,直到被他拽著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她這才意識到了神情的不對勁,雖說她如今是寄人籬下,但是也沒必要事事對他依從,即便是對他百依百順,他也不會厭棄了她放她走,她何必委屈自己?
白鶯鶯定定地站在原地,謝雲宸走了兩步發現拽著她的手拉不動了,這才回首望著她,他面如冠玉、容貌清俊,只是平日裡不怎麼笑、笑的時候笑意也不達眼底,身上那股疏離的氣質加重了他的請冷感,因此旁人看見他這模樣、加之他身份尊貴,便會望而生畏。可白鶯鶯不一樣,她在他手中已經死過兩遭了,她從前不怕他、以後更不會怕他,她怕的從來都不是他,她是怕哪怕費盡心機手段、她還是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